束后,他也就该退休了。
老洪不一样,他本来就是外地空降而来的官员,年龄又不算太大,说不定这届任期结束,他就调往别处任职了,所以,富源县未来的经济社会发展的好与坏,跟他没啥关系,倒是他把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抓好了,可以作为到时候的考核政绩,说不定对他的仕途升迁大有好处呢。
但老岳跟一大批在富源县退休的老干部,将会一直生活在这里,就连退休以后的福利待遇,都跟当地的财政收入密切相关。所以,对于关云天扔出的那句话,老岳十分在意。说实话,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放弃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也不愿让昌达集团迁走。
苦口婆心地劝慰了一番,老洪就是听不进去,但他又不能因为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之争,眼睁睁地看着昌达集团搬离本地。
当天晚上,老岳约了个心腹之交到家里喝茶,谈到白天发生的事,那位朋友告诉他,“为了咱们自己,必须帮助昌达集团阻止老洪的行为,让昌达集团留下来。否则,富源县的经济实力将下降百分之三四十,那无异于一场八级地震,咱们这些公职人员的工资都成问题!到时候老洪拍屁股走人了,谁来为咱们负责?”
“我也有这个想法,但老洪说啥也不听劝告,怎么阻止他?谁来阻止?”老岳道。
“通过你我之口,尽快把昌达集团因为北部山区采矿项目之争,要搬离富源县的消息散发出去,给老洪造成压力,逼他就范。”
“我跟县委一把手没有深交,其实这件事要是直接向书记汇报,岂不更简单?”
“那样做未
必很好,首先,县委和县府是两套班子,原则上说县委一般不干涉政府部门的工作,直接向县委一把手汇报,让他很为难。另外,老洪也是县委成员,你向一把手汇报后,他必然知道是你告状,将来你还怎么在县府班子里待下去?”
“对,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按你说的办法,把消息扩散出去,对老洪形成舆论压力,看他怎么办。”
只过了一天,洪县长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桌上的座机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没等老洪说话,只听对方问道:“你好!请问是洪县长吗?”
“是的,你是哪位?”老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洪县长你好!我是县人大的老罗。”这位罗主任,是上届县委班子的专职副书记,属于三把手,换届后,去了人大当主任,资历相当老。
“罗主任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我听见一个传闻,说是因为县里要在北部山区开采矿藏,因为跟昌达集团的沟通存在问题,据说昌达集团准备从富源县迁走。洪县长,有这事吗?”
“这......,”老洪觉得很突然,他更纳闷,这件事人大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换成其他人打这样的电话,老洪完全可以马上挂断,置之不理,甚至批评对方多管闲事,但人大是立法和监督机构,老洪尽管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的消息够灵通,听谁说的?还说了些什么?”
“小道消息,下面都在传,究竟有没有这事儿?”
“罗主任,按照工作原则,政府会在一年一度的工作报告中向你们汇报有关情况,平时好像没有这个义务吧?”老洪产生了抵触情绪。
“洪县长,你理解错了,不是让你汇报工作,我只是以个人名义向你打听一下有关消息的准确性,就算证实一下吧。”
“怎么说呢?对于这种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的消息,最好还是不要相信。”
“那就是说没有这回事儿?这样最好了!昌达集团这样的企业,好多地方争相邀请他们去,这家企业是富源县,甚至华源市的骄傲,咱们应该留住他,爱护他,千万不要放跑了!”
“罗主任,没想到你们对这家企业如此情有独钟啊!”老洪意味深长地说。
“你要说情有独钟也可以,但昌达集团的老板跟咱们当地政界人士,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这是一家全市首屈一指,闻名全省的优秀企业,他们颇有担当精神,对地方贡献巨大,却从不给地方添麻烦,对于这样的企业,我们对他情有独钟,也没有什么不妥!”老罗有点争锋相对的意思。
“放心吧,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放下电话,老洪想发脾气,但又找不到发泄对象,他想不起来谁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了,是分管城建的岳副县长,还是关云天自己向外爆料?如果是老岳走漏了消息,他可以指着对方鼻子臭骂一顿,要是关云天主动向外透露消息,他拿对方还真没有办法。
虽然老罗一再声称自己是以个人名义打听消息,但他的职务摆在那里,又为昌达集团说了那么多好话,老洪对此不可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