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出身的关云天,尽管作为企业集团董事长和地产开发商,他对这些具体政策也不熟悉,在他看来,有了房子,怎么能没有房产手续呢?
“两位老板,不是我们不办房产证,而是政府部门不同意,他们说这样的房子未经规划,不符合条件。”老者道。
“当初是谁修建了这样的房子?”关云天不明就里。
“嗨,这些平房都是三十年前闹地震那会儿自家搭建的,当时就是个简易建筑,后来子女结婚,家里住房紧张,又用新的建筑材料重新翻盖一次,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前些年我们也想办手续,可政府不允许。”
“说实话,按政策规定,没有产权的房子,还真就是违章建筑,政府肯定不会安置。”薛建清道。
“道理是这样,可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关云天两眼茫然地看着老薛。
“老人家,你们的意思是政府不安置,你们就不走?”老薛问道。
老人没有明确回答,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政府把你家旧楼的面积已经置换成新楼了,现在新楼让子女居住,就差这个没有产权的平房,想要得到政府的承认,是这个意思吧?”关云天道。
老人还是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面前的两个人是施工单位的,说再多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老先生,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开始拆除旧楼,清理现场,你们这周围必然是暴土扬长,到处尘土飞扬,那样的环境,你们还住得下去吗?”
“施工不能危及我们的房子吧?”这回轮到老人担心了。
“只能说尽量照顾你们的安全,但撤除旧楼,清理现场这种施工,谁敢保证砖头瓦块一点不外蹦?所以说,一旦我们开始施工,住在这里实际上既不卫生,又不安全。”
老人没有接话,他看着窗外,目光痴呆。
“另外,如果现场清理完毕,政府肯定要对这里断水断电,到时候你们将怎样生活?”关云天道。
“可政府总该给个说法,不能就这样把我们撵到大街上吧?”老人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与不甘。
“撤迁安置办公室的人没找你们谈过吗?”
“找过两次,谈得不好。”
“他们怎么说的?”
“说我们这是违章建筑,要我们无条件搬走。”
“老人家,我跟你一样也是老百姓,你可别怪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从政府的立场出发,你们这种违章建筑不符合政策规定的安置条件,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我认为也不该给你们安置。你可能要问为什么?这又没碍着谁家的事。可我要说的是,政府不给你们安置,是为了对其他人公平。”作为人力资源总监,老薛对国家有关政策很熟悉。
“对呀,我们这些平房住户没碍着其他居民的事,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老人似乎不太明白老薛的意思。
“你想啊,如果给你安置,算上你家的旧楼置换,你们家就能得到两套新住房,而那些当时守规矩,没有违章搭建平房的居民,他们会怎么想?我认为当时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人,条件都差不多,凭什么这次撤迁,其他人只能得到一套房子,而你们家却能得到两套新住房?”老薛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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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平房置换呀!”老先生还觉得自己有理。
“问题是你们当时搭建这平房就没得到政府部门同意,属于违章建筑,如果这次给你置换,不就等于政府认同你们违章吗?那可真成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政府主导的事业,公平何在,何以服众?如果政府鼓励违章违法,他们在老百姓心目中还有公信力吗?老先生,咱们将心比心,你要是其他居民,你的心里能不能平衡?”薛建清这种出自国营大企业的干部,如果放在政府部门,具有很高的政策水平。
“按你这说法,我们就该被撵到大街上蹲马路?”老人没好气地问。
“那倒未必,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不管怎么说,违章也好,无证也罢,毕竟事实已经铸成,我觉得政府和你们都应该正视现实,各退一步,才能为问题的最终解决达成共识。”
“这还像话,你要是政府的人就好了。”老人说。
“跟你一样,我们也是老百姓,都是干活的,只不过我们做事愿意将心比心。老人家,我想劝你几句,人生苦短,生活不易,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好好保重身体比啥都重要,其他都是浮云,就算子女让你这么做,也应该和他们讲清利害关系。”关云天道。
老人对关云天的劝告不置可否,薛建清看着关云天,悻悻地说:“我看咱俩在这里做无用功,白白浪费时间。”
两人从屋里出来,关云天道:“是啊,无论怎么劝,你我又不是手握大权的政府官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这些人不搬走,咱们将来施工得注意安全呐。”老薛忧心忡忡地说。
“嗯,叮嘱施工队,一定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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