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像敌人的进攻很频繁啊?”
“从早上我换岗到现在,已经发起了四次攻击,一个时辰得有两次。比我们的攻击还频繁。”那军官咬了咬金币,满足地收进腰包里,“还请雷校尉快一点,已经第二次击鼓了,大多数营官都已经到了。”
如果聚将三鼓不至,那么按照道国的军法就要斩首示众。女护民官微微点头道谢后,将马交给一旁的辅兵,自己快步奔向指挥台。
在指挥台下,地位较低的营官站成方阵,他们的传令兵站在更远处拱卫众人,一些修道士站在附近的塔楼上警戒着天空和地面。较高地位的校尉、幕僚和部将们则站在指挥台上、布幔两侧。马急律一脸阴沉,手持一柄闪耀着银色光芒的东方式长戟,正坐在指挥台正中。嘉雯快步沿着木制台阶登上指挥台,站在侧面末尾处。
又过了一刻钟,第三通聚将鼓敲响了。
“长官,仍有四名营官未到!”点过人数后,负责点卯的部将出列回报。
“立即命人赶去,皆斩!”马急律站起身来,用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森胡的雷将军!通知贵部重炮待命,倘若那几部试图炸营或哗变,以重炮犁平他们的营盘,不用留丝毫情面!”
嘉雯知道,马急律任命她的炮营担任这个督战任务,就是因为她的部下和周围这数万道**都毫无纠葛,不像剩下的那些道民将军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对面营地之中那些叛乱的军队,很多原本也是这些人的同僚。
她出列拱手,低头回答“接令”,然后在马急律因她未曾下跪发怒之前,迅速地退回了队列之中。身为一名圣森地位崇高的护民官,她不愿在此低头;她估计,现在的马急律也不会在这样战况危机的时刻,因为礼节上的问题迁怒于她——据嘉雯推测,这位马副帅也并不真的像他表演的那么刚愎自用。
果然,马副帅只是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面前众将身上。
“敌军的援军是横渠近卫一部,以及第十四自由师‘诸海’,其酋首高贼,自称少将,其统帅兵力约相当于一个渠帅,下属五营兵力。就这么区区五营兵力,就把你们吓得不敢进攻了吗?!”
没人敢接话。今天上午卫道军的进攻比起昨天还要贫弱,几个营头拉上去都是一触即溃。相反得到生力军增援的自由军反而分外活跃,最远的一次反击连破三营,在新到的工程法师和修士的协助下,险些就攻破了马急律昨天驻扎的大营。如果不是马副帅昨晚将大营后撤了一里,现在西岸所有忠于张复土的军队怕是都要崩溃了。
事实已经证明,在一只坚定的敌军面前,用炮灰部队轮番进攻无法收到什么效果。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条防线如果不投入嗣师大人的卫道亲军,就现在这个情况是打不下来的。”
人们惊讶地望着他们的最高长官。马急律从来不以体谅属下的难处而出名,这段话令他们想起了张复土嗣师大人。
果然,马急律继续说道:“昨夜我就紧急去信给嗣师大人和都奸令大人,并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我不会强求你们拼死在敌人的防线之前。感谢正道和嗣师大人的看顾!”
说完,他向着东面一跪到底,再三叩拜。见副帅做出如此举动,所有人立刻跟着一起叩拜。就连嘉雯也不得不跟着伏低了身子,但她只是用手撑在指挥台的地板上,坚持不让自己的双膝着地。
“就当是做肌肉和柔韧的练习好了。”女精灵在心中这样想着。
直到马急律站起身来,人们才一同起身。站在台下校场上的营官们全身都是红土,但也没人敢去弹掉。
“但是,这并不代表敌人是无敌的!红夷贼的兵力仍旧只有我们的几分之一,而他们所依仗的,不外乎三件事情:强大的火器、坚固的防守和训练有素的纪律。我想问一下在场的各位,倘若敌人没有了强大的火器,离开了他们的土墙、壕沟和栅栏,又失去了整齐的阵型和纪律,各位还会害怕他们吗?”
台下有人抢先喊了出来“绝不害怕!”,然后平日威严的军官们也高呼起来。
“现在就是这个机会!嗣师大人已经在东岸安排了祈雨的术法,在红夷军再次出击的时候,就会让这周围整个区域内降下暴雨!到那时,离开自己阵地的敌人将会失去他们所有的优势!”
又有人高喊着“代天行道嗣师万岁!”,军官们纷纷高呼起来,杂乱无章地向东方叩拜着。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后退,休怪军法无情!”马急律抓起一把令箭,将命令逐一分发下去,“诸君奋战!”
军务分配到一半时,从南方敌阵的方向传来了火炮轰鸣的声音。稍后,卫道军的火炮也轰鸣起来。两名传令兵从不同的方向赶来大营,他们的坐骑跑得气喘吁吁几欲倒毙。
“大帅!那四营兵马反了,意图投敌!敌将已率队外出接应他们!”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马急律大喝道,“前军各营出击,中军、后军各营列阵!雷客将,炮营就拜托你了!”
“遵令!”
嘉雯接过令箭,如蒙大赦一般地夺路而逃。她可不想再碰到一次所有人一起高呼嗣师名号下跪的景象。
“为了圣森人民和元老院的利益,可还真是不容易啊……”
骑马离开马急律的大营,女护民官这样对自己说。
此时,更多的军队已经开始列阵,她背后的道路上已经枪炮声震天。
统帅自由军此次进攻的是刚刚赶到的杜布雷·高霍少将。在自由军的传统战术之中,便是以装备、训练较差的国民军作为盾,以精锐而装备精良的正规自由军作为矛的。敌人的攻击锋面撞在国民军上,消耗了锐气,然后再以养精蓄锐、准备精良的正规军在反击中消灭敌人主力。
“既然有人主动来投靠,那就一定要保护下来。这些道国的部队虽然很难独自防守阵地,但如果别人看到这些例子,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投靠我们。”
听完克里夫的担心,老将高霍大笑道:“那是当然。你也和他们交手多次了,就算不胜,难道他们还能把我们这么多部队留在外面不成?”
须发灰白的少将师长一挥马鞭,带着亲卫骑兵追上步兵大队。在他身后,作为支援火力的六磅炮车也离开了阵地,前夜立下大功的横渠近卫骑兵则掩蔽两翼。
那叛乱的四个营队本已陷入混乱,其中一个营官都已经战死了,另外还有一个受了重伤。但自由军主力的到来却令这四营来自远峰行省的行省卫军声势复振。
“将军大人,不必后退!现在大多数营官都在马贼的大营里,准备迎接张复……张逆渡河而来!在我天兵面前,只有旧营里的三营马贼亲丁尚可一战!只要横渠大军向前,今日必能生擒马贼,大破张逆亲卫与河滩之上!”
剩下的两名营官同高霍少将会合之后,提供了几乎一样的情报。既然军心如此,高霍便派出传令兵和传讯法师通知克里夫,自己率领主力直奔马急律昨日的旧营。
营地正前方已经有几营卫道军列阵防御,但在拥有充足魔法部队、随军还有六磅轻炮的诸海师面前不值一提。只用了两刻钟,正面的敌人就土崩瓦解,纷纷向后逃去。
营内的卫道军几乎逃空之后,杜布雷·高霍指挥部队进驻到这个较大的营地暂做休整。他已经能看到半公里之外那面高达五、六米(一丈八尺)的道国帅旗。
“休整片刻,炮兵自由射击后方有组织的敌人……”
一滴雨水落在高霍少将的鼻尖上。他抬起头来,眺望头顶的阴云。
“啊,下雨了。”
他并没有感到奇怪。在这个被称作初旱季的时节,穆雷曼的中部和南部也仍会有突兀的暴雨。在之前深雨季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下雨;即便已经进入了初旱季,积雨云也仍会经常出现。
此时,在东岸的黄巾军营地内,负责祈雨的道士们已经开始作法。东方帝国的整个历史都是由水利和祈雨组成的,这也是他们的中央政府最主要的两项工作。
高霍并不知道这场雨是对方的魔法使用者召唤来的。但是,敌军的行动让他意识到,卫道军的将军认为这场雨是个好机会。
雨水越下越大,从小雨转成中雨。
大约八营黄巾军在雨水中列成了阵列,背后的那些已经被打退到两侧树林中的溃兵也重新出来列阵,试图阻绝诸海师和龙枪师两部之间的联系。
那两名刚刚投靠的营官脸色变得很糟糕,横渠军派来的军官们也显得非常紧张,只有高霍和他的参谋军官们显得信心十足。
“他们是不是以为,下雨了我们就不能开火了?”
“太平道国恐怕不知道,我们的火药一般都配防水布,火枪和火炮也有防雨罩的吧?”
“别说笑了!敌人的攻势很可能不止这么一点,让所有魔法军官警惕,对面很可能有以水、酸、毒、冰等为核心要素的魔法,随时做好迎击准备!”
高霍一边喝骂着,一边激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侦测魔法和防御魔法。身为一名在总部长期任职、以作战小心谨慎出名的军官,他也有将官平均线以上的魔法战水准,特别擅长防御性的魔法。
自由军的阵地上支起了防水油布披风和伞,所有的魔法师都进入了阵地,严阵以待。
卫道军的先锋在雨幕的对面摩拳擦掌,在营校尉的一声厉喝后,先锋各营呐喊着冲向了敌阵。马急律站在雨中的指挥台上,没有支伞,也没有披雨蓑,紧张地观望着两条战线上的战况。
面对着密集的冲锋,重型火枪特有的响声响起,连成一片。
“哈哈哈,垂死挣扎!这恐怕就是红夷人最后一批干燥的火药了吧!”
见敌人已经中计变成瓮中之鳖,马急律的部将们终于也没那么严肃了。这两天的战斗让他们失去了许多同僚,军营中已经许久不见如此的笑声。
轻火枪的声音紧跟着重火枪响起,六磅火炮的声音也夹杂在雨声之中。
“垂死挣扎还能有如此纪律,真是强军啊。丢掉如此强军,还怕那横渠贼不灭吗?”
卫道军的部将们还在笑着,但笑的人好像比之前少了一些。
重火枪、轻火枪、火炮、轻火枪、重火枪、火炮……
笑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人人噤若寒蝉。
“呵呵。呵呵。通知东岸,加大雨量!”
马急律面目扭曲地冷笑着,运起正道之力,沛然正气纵贯双手,一点点将那把“精制附魔望远镜+2”拧成螺旋形状,形似东方帝国的一种名为麻花的传统小吃。
“督战队!退后者自营官以下,皆斩!如果今天这样都打不下这支红夷,谁都不要想活着回去见嗣师大人——”
接着是更大的爆炸声。那是重炮、攻城炮和臼炮的声音。
“敌人到底有多少炮!”马副帅重重地把望远镜扔下高台,“所有斥候队的军官都是吃屎的吗!统统军法处置!”
“将军,且慢!那是我们的炮击!”
马急律闻言一惊,劈手夺过那部将的普通望远镜,望向敌阵。
在诸海师的阵地上,巨大的弹坑和爆炸的泥幕赫然在望,更多的炮弹落在红夷贼的炮兵和步兵队列正中。各种各样型号、前后年代差距超过百年的大小重炮都砸在营地周围,可见发动炮击的部队准备已久。
“是森胡佣兵吗?!他们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瞄准我们的旧营?!”
一丝愤怒掠过道国将军的心头,但又随即为狂喜所代替。
“火枪火炮被压制了,看你们怎么办!擂鼓……不,用道术传递雷鼓声!退后者皆斩,皆斩!”
如果马急律能看到此刻诸海师阵地的情况,恐怕他就无法这么高兴地狂笑了。
杜布雷·高霍少将身上闪着黯淡的银色光芒,在炮弹激起的泥雨中走着,在每个阵地前停下脚步,将银色的长钉打入地面。
一发又一发重炮弹以十五秒钟左右的间隔在阵地中爆开,却被这些银色长钉和他身上的防御魔法激起的共鸣抵消掉了绝大多数威力。失去所有炮兵和四分之一的兵力并没有让这位少将失去胜利的信心,那些躺在泥地里呻吟或装死的道民友军也同样不会破坏他的信心。
因为他是进攻战和防御魔法的专家,杜布雷·高霍。他知道防御魔法如果使用得宜,在进攻战中会是最强大的。
“插上刺刀!这些魔法还能抵挡八分钟,对方的重炮不可能快速调整落点变成伴随火力!”他对所有还活着的属下下令道,“用五分钟做战斗准备,这一次冲锋就要拿下敌方的大营!”
雨幕渐渐变大,自由军的防水布终于也无法抵御这仿佛诸神往下泼水一般的雨量。
值得庆幸的是,敌人的重炮也渐渐哑火。
这五分钟是如此漫长,它结束时,整个阵地上剩下的所有诸海师士兵都成了泥人,只有偶尔闪耀的防护魔法银光还能证明他们是自由军最杰出的精锐部队。
“全军冲锋!跟我来!”
那些浑身泥水,也失去了火枪的自由军战士从战壕、泥坑和废墟之中站起身来。他们的身影就像一排排的泥魔像一般。
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下雨也能战斗。证明了自己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能战斗。现在,他们要证明,即便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失去了组织和纪律也能战斗。
那是在自由战争战场上和帝国苦战锤炼出的精兵,即便面对着如此的劣势也不曾气馁的精兵。
和平多年的道国宗教军阀们从未见过的精兵。
在马急律大营之前进攻的那十多个营队,几乎都被诸海师一冲即溃;这么大的雨让营官很难重整队形,就连督战队也无法阻拦那些溃败的士兵。
宛如利刃劈砍奶酪,宛如菜刀切过肉冻。
精灵佣兵营中的嘉雯·阿尔瓦雷斯变了脸色。她的火炮已经几乎都不能发射了,但敌军如此威风,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能扫平西岸大营!
“不要收拾火炮了!所有圣森公民,做好撤离的准备!”
而在西岸卫道军大营之中望着这一切的马急律,也终于拾起了自己的长戟。
“我一生大小战斗百五十战,胜多负少,也从未遇过如此劲敌!”
他在雨中一抖枪尖,点出几朵精芒来。见主将披甲,周围部将也纷纷披上盔甲。
“但就算输到尽头,我也有手中这把长戟!”
他丢下最后一句话给自己的传令兵:“让嗣师派都奸令大人速速收拾残局,否则西岸大局就不可收拾了!”
“不必了。你尽力了,马卿。”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和众部将的耳边响起。
“是我的错,我太小看这些蛮夷了。敌人确实不容小觑,接下来就交给本座吧。”
这个声音对指挥台上的极少数人来说,十分耳熟,他们立刻跪了下来。剩下的人打量了了一下这个彷佛突然出现的人,又见到跪下的同僚,大惊失色,忙跟着跪了下来。
突然出现在指挥台上的,是一名眼窝深陷,面如金纸,瘦骨嶙峋,几乎可以形容为瘦小枯干的中年道士。
但到了此时,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谁,也隐约知道这位大人物打算做什么。
“嗣师大人!”“上清宗座陛下!”“您要注意身体啊!”
张复土充耳不闻,只是用他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积雨云层。
“我的正道啊!正道啊!”
他声嘶力竭地大喝道。
“雷!!!!!!!!!!!!!!!!!!!!!!”
他的手在空中结出一个手印——也就是东方魔法的手势。
从所有人视线的尽头开始,雷云之中开始闪动电光。
那些雷光并没有立刻劈向地面,而是在云朵与云朵之间穿行。雷光每跳跃一朵云层,便更加亮了一些。
无数的雷光从遥远视野尽头的云层之中汇聚起来,最终停留在战场上空的这朵云里。
那朵云是如此之亮,宛如正午的太阳一般!
“是天罡五雷正法!不对,是凌驾于此之上的……”
“是天雷!是真正的黄天神雷!只有最顶级的修道士才能使用的天雷啊!”
瘦削而阴沉的中年人飞身而起,翱翔在若水河的上空,浑身光芒大作。
“落!!!!!!!!!!!!!!!!!!!!!!!”
那道雷幕,不,应该说是光幕直砸在两军的正中,将诸海师突进的箭头折为两半。
人们惊呼起来,几乎被这道雷光闪瞎。很多人过了十几秒才能再次恢复视力。
杜布雷·高霍少将几乎是被那道天雷直接击中的。
他所有的防护魔法都被这道威力超过九段魔法上限的天雷直接击穿。他甚至连思考“要死了啊”的余力都没有。
少将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天雷直接击中,非死即死——无论敌我,连伤者都没有了。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息,想好了最后的命令,通过魔网传了出去的。
那道命令是“立刻组织撤退!”。
在暴雨之中,这道命令得到了忠实的执行,也证明了杜布雷·高霍的诸海师无愧其自由师之名。
“如果是我的师在如此逆境之下,八成是做不到这么冷静撤退的吧。”
龙枪师的指挥官克里夫默默地望着在那泥泞又血腥的战场上撤回来的部队,听着对面黄巾军士气大振的喊声。
“苍天已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天当立!”
“卫道!卫道!卫道!卫道!”
那喊声几乎让整条若水河都震动起来,并最终汇聚为那样一句话——
“嗣师大人已经渡过了若水河!”
天雷带来的这场暴雨最终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使得联合军和黄巾军的所有部队都停止了作战行动。
如果不是这场伴随天雷而来的暴雨彻底打乱了黄巾军的追击,诸海师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回到芒果园。这一战自由军损失了诸海师自杜布雷·高霍师长以下,超过六百名经验丰富的老兵。
在这一天,道国同样证明了他们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其军队和魔法绝非自由军往日所对付的蛮夷可比。
当天晚上,听到这一损失,和张复土已经率亲卫渡河的消息,耐门·索莱顿和张时翼决定,在普州城内只留下最低限度的水营,自己带着所有精锐和普州城西大营的所有仓储赶来。
“如果我们能胜,普州城自然安全。如果我们前锋惨败,围城战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就算我们要和张复土达成协议,也必定要在战场上先占据优势。全军出击!在若水河畔列阵!”
两军所有主力对峙于普州城西,彼此之间终于再无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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