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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地点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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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胶凌空散开,铁笼的底部突然消失。
连人带着绳袋摔在地上,周围的目光紧盯在身上。
“啊,第四个人。”
“我就说差不多又该到了有人自不量力来挑战这庄园的时间了。”
传来稀稀拉拉毫无热情的鼓掌声。
几个年轻的女声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围了上来。
“欢迎我们的新朋友。失手被抓会在这里关十天的。”
“我们这里按先来后到排序,新人。我关了九天,剩下两位分别关了六天和两天。”
“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这些凝胶可以吃。分量足够,不会腐烂,还有点苹果的味道。”
虽然对话乱七八糟的,但还是能听懂大意。
推理的结论也显而易见。
这里是用来关押意图入侵这栋宅邸偷窃的盗贼们的牢房。
这个庄园设下的陷阱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防盗、警备或杀人陷阱。
而是自动进行审判和关押的机关。
那牢房本身还偶尔会放放音乐。音乐的风格非常奇怪。
不像是有着共鸣腔的正经乐器会发出的声音,一点都不悠扬,反而有些吵闹。
“设计和修建这座宅邸的主人,一定是恶趣味很重的人吧?”
忍不住在心里这么评论道。由奇怪的骄傲和品位汇聚成的建筑。
但就算是修建者,大概也想不到这么一座戒备森严的宅邸会被当地的盗贼公会用作测试场吧?
想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来。
“对了,之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
想了想决定先利用对方的误解。也许很有用呢。
“我是从外地来的,路过想试试手气。你们是……?”
“相位港盗贼公会。你还没去我们那里报道吧?”
在不太诚实的寒暄中,至少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在魔网里轻易就能找到关于相位港的知识。它是英特雷共和国吞吐量最大的港口,西方海洋贸易的中心。
另一人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穿着,语气中略带轻视。
“白连衣裙,啧啧,得有几百金币吧。怪不得穿得像来赴宴的大小姐,想混进来?可惜不走运,这是个空宅,雅贼那一套行不通的。”
“这可不是我穿来的,是我刚刚得手的。”
倒也不算说谎。谁知道这宅子主人是谁,说这件衣服是偷的也不能算错。
几个女盗贼神色大变,猛地扑上来围着那件衣服开始摸。
“真、真的是丝绸。得有几百金镑吧。”
“绝对不是你这种人买的起的东西。在这个城堡里进到服装间,你恐怕还是第一个。”
“你到底是谁?有能力突破那么多陷阱,应该很有名吧?”
不太自在地扭动了几下,抽回了衣袖。一名有着黑色长发的女盗贼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我的名字……”
沉默下来。想不起来,关于名字的事情,一件也想不起来。
“不是说名字,是行会代号啦。名字肯定不太方便。我是‘翠戒’,这位是‘银盘’,她则是‘貂皮’。你的代号是什么呢?”
那几个代号的来源倒是一听就明白,很明显都是赃物。
赃物越贵重,代号听起来就越威猛……大概吧。
“这个嘛……”
代号当然一样想不起来。再说,自己的情况怎么想也不像盗贼。
另外一名栗色短发的女盗贼开口解围。
“以这位的身手,可能连代号也不方便说。反正我们相位港公会也不强求成员登记真实身份和缴纳收入,缴会费就可以了。”
“既然大家都一起都关在这里,你当然会缴纳会费的吧?”
面前的三人似乎不容她说个“不”字。
“那就这么定了。在相位港期间,你可以用临时代号……‘白丝’怎么样?以你的本领,‘相位港的白丝’的名字很快就能和你原来的名号一样响亮吧。”
果然是赃物的名称。但好像没什么挑选的余地了。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服饰,无奈地笑了笑。总不能自己提议叫“公主”什么的吧。
“‘白丝’吗……听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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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六年十月十九日深夜
双岛之国英特雷南方相位港(portph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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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业革命以前,海运是唯一一种能做到日夜兼程的运输方式。
事实上,海运比日夜兼程更加强大:一条海船在没有下锚之前甚至是不能停下的。只要没有海难和海盗,海运的性价比就是最高的。陆心海和英特雷狭海的海运,早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之前就已经有了。
但是,对那些第一次坐海船的人——比如耐门·索莱顿少校和他宪兵团的大多数人来说,“日夜不停”这个了不起的优点简直是最可怕的噩梦。
海上的晕浪要比内河的渡船恐怖数倍,也和之前在港口到海军的船只上体验时截然不同。波涛的起伏日夜无休,他们脚下的甲板也一直震个不停,偶尔还会强到把整个船体都掀起来。
更倒霉的是,第七舰队这次不得不取道外海航路,这让晕船的折磨至少增加了三倍。
那是因为隔断双岛与法忒斯的英特雷狭海仍旧处于精灵-帝国联合舰队威胁之下。
击溃了第五舰队后,联合舰队在狭海内攻取了三处坚固的军港,分别作为帝国舰队和精灵两海舰队的基地。如今这三处军港受到停火协议的保护,时刻威胁着狭海航路。他们遇到自由军分舰队则高挂免战旗,碰到落单的商船就挂起私掠旗毫不客气地扑上去。
作为反击,第七舰队三分之一的战舰也分散到了狭海内,利用自身作为诱饵,同那些私掠船打起了残酷的绞杀战。卫太平并不怕精灵和帝国人联手起来;即便是剩下的三分之二,也足够同那支联合舰队分庭抗礼。
剩下的舰队同原第五舰队的残部一同-< =""="">-。当然,那些残部已经不再用“第五舰队”这个名号了,他们现在的番号是“第七舰队狭海分舰队”,由莱纳德·凯卡维海军中将和达罗·萨拉米海军少将率领。
他们计划用半个月时间绕过整个西英特雷岛,经大南洋航道到达双岛交界处的相位港。
计划总是比现实要理想一些。已经过去三周了,舰队还没到达目的地。
大南洋的巨浪能从整个甲板上扫过去,偶尔还会听到远方的鲸歌。魔网的微弱连接甚至深入大海,同那些沉没在大洋之下的神秘文明发生着联系。
刚上船的那几天,有超过一半人过着吃一点就吐,吐一点接着吃的悲惨生活。团内配置的马匹更惨,已经病死超过一半,马肉全成了水手们的加餐。
就算宪兵团编制内的牧师是标准的两倍,也只能勉强用神圣魔法给晕船病人们缓解一些晕船和生病的痛苦。一个初阶牧师满打满算一天能应付十几个人,相比于独立宪兵团的两千多官兵实在杯水车薪。要不是耐门事先安排好了额外的魔法师在船上,怕是这几周都能损失一两成官兵。
能找到这么多魔法使用者,年轻的少校觉得自己运气确实不错。
自第五舰队溃败以来,前往英特雷的海船锐减,无数商人、难民和旅客滞留在佛提堡。一听说第七舰队要重返英特雷,打算搭便船的人就排起了长队。耐门的宪兵团负担着管理这些随舰平民的责任,要防止这些人在海上闹出乱子。
打算去英特雷的也确实是什么样的怪人都有,也难怪第七舰队爽快地把这烫手山芋丢了出来。
自由诸国的公民足有两万多,涵盖了各行各业,从豪商、银行家到马戏团、盗贼,干什么的都有;帝国臣民和精灵加起来居然也有一千多,比耐门麾下的宪兵少不了多少。就算每条船能搭载一百名额外的乘客,整个运输计划也要动用超过两百条战列帆船和武装商船。
他不清楚有多少间谍和探子打算借此机会混进英特雷,但他知道一定不少。他严词拒绝了任何平民和外国人搭乘旗舰和主力战舰的请求,哪怕有些人通过各种渠道屡次请求他也没有同意。如果再次发生类似佛提堡时的劫持事件,耐门可没信心靠这些晕船到不分上下左右的人解决危机。
耐门和他的参谋们将自己手头的兵力分成了警备队和预备队两部分。警戒部队一组十来人,负责维持各舰上的治安,乘客中能够使用魔法的人也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预备队则集中配置在第五舰队,也就是狭海分舰队不多的几条大船上。毕竟耐门和它的正副司令都很熟,把指挥部放在这里比放在卫太平的战舰上更加放心。
每天舰队会挑选一个风比较平缓的时间收起风帆进行整队,确认各舰相对于主力舰队的位置。一支像第七舰队这么庞大的帆船编队会长达十几海里,各分舰队之间要用望远镜才能看到彼此。
耐门总会抓紧这段时间检查各分队的减员情况,把生病的人调回到相对比较大的主力舰上缓解病情。
借着同病号交换的机会,耐门每天都会更换座舰,同那些打算前往英特雷的冒险家交谈,也向那些准备返回相位港的本地人打探情报。在这三周时间里,每天晚上他都在整理得到的零散情报,把头脑里那个模糊的想法改写成实际的计划和命令。
“儒洛克的市民中央银行,帝国的土地银行计划,伦尼的货币兑换银行,英特雷的金匠和保险商……”
从安妮那里得到的银行定义似乎和上面那些现存的银行都有微妙的差异。
耐门不知道这些差异具体是什么,但如果一个制度能够存活到两百多年后,那它一定有它独有的优势。他在纸上写下相位港最大几家金银匠和保险商的名字,决定登陆以后先去拜访。耐门自己不太清楚银行该怎么运作——但如果有这么多现成的大银行,应该能商议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办法来。
“郎德父子公司,孟菲斯与林克商行,纯金综合贸易,联邦兑换……差不多了吧。”
耐门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凝结了三周来心血的计划收进怀里。虽然未必能成功,但他觉得还是颇有一些把握的。
说来也奇怪,越是集中精力冥想和练习魔法的时候晕船感越重,开始书写计划草案的时候却会忘记脚下的船板。就像有时躺在床上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工作却越工作越精神一样。
“不对,好像确实是慢下来了……今天是半夜整队吗?真奇怪。”
听到船舱外面传来“收帆!下锚!”的吆喝声,耐门站起身来,在狭小的船舱里伸了个不完整的懒腰,揉着肩膀钻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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