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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德;洛佩斯中将停下了脚步。他一停下脚步,听从他命令的所有士兵也都停下了脚步。
整整十个连,三十个排,一百二十个班,一千五百名精锐士兵!这一千五百人散成战斗阵型,可以在街道上绵延数公里。
整整十五辆炮车,十五门六磅霰弹炮!只要这十门霰弹炮全力开火,就算有一万名士兵列成方阵,也冲不破它们的樊篱。
庞大的阵列,呈半圆形围住了位于东三区的最高法院。克拉德团的士兵们封锁了中央大道,封锁了平行于中央大道以北的第一、第三、第五大道,封锁了中央大道以南的第二、第四、第六大道,封锁了南北向的第十四、第十六、第十八、第二十大街。每条要道同中央大道交汇的地方,都摆着一门“克拉德炮”,静静停在那里,等候着他们长官的命令。骑兵连的矮人和人类们,则停留在整个阵势的中央,拱卫着他们的指挥部,以及其中的参谋军官们。
就算将所有自由军的部队都集中起来,也未必能有一支部队的战斗力能够强过这“第三独立炮兵团”。
而在这庞大的阵列围困之中,则只有稀稀拉拉的一百名士兵而已。这一百名士兵,大多隶属于半正规性质的国民警卫军,士气低落、装备低劣、本领低微。他们只是因被包围而无处可去,才退到这里来。
已经被数次打散,又在之前的作战中承受了巨大伤亡的这支部队,就是发动政变的伦尼卫戍军最后的残存力量。他们已经没有编制,也没有指挥,士兵们和军官们互相间都不认识;最后一个有完整编制的连队,已经在之前的阻击作战中被打散消灭了。
现在,这些迷惘的士兵,仅仅是盲目地跟随着他们的最高长官而已。不管用什么标准衡量,卫戍军都不再是具有战斗力的单位了。
指挥这队残兵败将的迪考;莱姆达少将,见到对方的队伍停下,便走到自己队伍的最前面。
在卑微的士兵们战斗了许久、流出了难以计量的鲜血之后,这两名指挥官终于相遇――在这代表“公正”和“司法”的最高法院之前。一边是面容冷峻的中年将领,另外一边则是目光坚毅的少壮派军官。
“你终于来了,克拉德;洛佩斯。我等你很久了。”
“比预计的可能迟到了一些,真抱歉。”
他们的语气都十分轻松,好像都胜券在握。两人之间的距离,约八十米。比枪弹所能及的距离,要稍长些;比声音所能及的距离,要稍短些。比朋友之间的距离,要长出许多;比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又要短少许多。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吧。”
“这句话原样奉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克拉德有些惊讶。他指了指背后已经完成的半圆形包围网,和那十五个闪亮的炮口。
“你决心要死在这里吗?”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没有在这里殉国的打算。当然,我也不是开玩笑。”在莱姆达的脸上,现出胸有成竹的微笑,“请容许我隆重介绍,克拉德;洛佩斯中将的千金,黛妮卡小姐。”
他的手轻轻一摆,背后的残兵败将让出一条路,两名亲兵推着一辆手推车走了出来。在手推车上,钉着一根竖直的木柱;棕色头发的少女还昏迷着,被反绑在那根木柱上。在黛妮卡的身后,则准备着四根长矛以及同样数量的火枪。
在这一刻,四周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克拉德的瞳孔收缩了,拳头紧握,青筋在手背上浮现。双方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对峙。
很长、很长很长时间的对峙,谁也不知道对峙了多久。最后,还是克拉德打破了沉默。
“你的情报机构确实不错,你的行动也很坚决。”
“你派去防守圣格蕾丝福利院的人手太少了。加入我们吧,洛佩斯中将?没必要为了这个**的政府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莱姆达少将鼓动起了如簧之舌,“令千金确实很有魔法和战术上的天份,我也不想看到悲剧啊。”
回应他的只是沉默。
“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们就可以建立一支新的自由军,一支比二十年前的自由军更强的钢铁雄狮!”
“我不想听空话。”克拉德冷冷地打断了他,“但我怎么知道她真的是我女儿,而不是你用某种方法搞出来的幻影?我要看证据。”
“刚才空中的纯能焰还不够吗?除了你女儿,还有谁能连续用出这么多的纯能焰?”莱姆达摊了摊手,“还好,我有准备冷水,要不然还真弄不醒魔力耗竭的人。”
两桶冰冷的水随即毫不留情地泼在黛妮卡的身上。十二月的东北寒风吹拂着,让她的体温开始下降。她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她的脸庞被冻成了青紫色,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显示出她身体的曲线,足够说明她并非幻像或者类似的存在。黛妮卡竭力挣扎了两下,发觉完全挣脱不开背后的束缚后,才开始环视四周。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面前不远处的父亲。
少女苦笑着,低声道:“我最后还是输了。抱歉,父亲。”
听到“父亲”,中年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可不可以给我些时间考虑?”他避开黛妮卡的目光,转向少将的方向,仍旧用毫无感情的语调道。
“悉听尊便。”莱姆达笑了,转身回到队列中。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下雪了。”
六角星的精灵,落在蓝发女子苍白的鼻尖上,并未随着呼吸消逝无踪。不死生物可以不用呼吸,变身术忠实地模拟了这一点。邦妮;塞菲尔飘过了北侧第四道城墙,在跌下去前的那一刻停步,伫立在最靠外缘的地台上,眺望北方。
烈焰业已笼罩了第五道北侧城墙,数不清的火把正在涌入中央大街。克拉德;洛佩斯留下的部队已经全数阵亡,死于不明原因的伤口,和第10师的强攻。
“前进!”拉德茨;戈瓦尔的马还停在城外,但他的部队已经跨过城门。
“来晚了吗……可惜我没有这个时代的传送坐标。”来自后世的女牧师抱怨着,左手弹出了一道圣光,抵消了一道黑色的虚弱射线。她的身体向后一仰,甩掉了鼻尖上的雪花,也躲过了两根致命的骨矛。不管怎么说,这个身体的柔韧性确实不错。
“……arrowglory(光荣之箭)!”
金色光芒在她的右手边一闪即逝,沿着骨矛射来的方向发动了报复。没有什么闷哼传来,因为被击中的那个目标已经化作尘土。
“这是第四个,”她估算着,架起幻像吸引对方火力,本人则从城墙上跳落,躲避对方的攻势。“还剩五个。”
“不止五个。”对方的巫妖主教调遣着,干枯的手在空中重重一挥。“包围她!!尽量活捉,我们需要她的确切身份!”
邦妮刚一落到地面上,几种不同的死亡气息就同时逼近了她。吸血鬼的飞吻和夺魂之影、巫妖的射线与心灵侵蚀、木乃伊的毒雾和死亡诅咒、战魂尸的骨矛和腐蚀血束……无数种早已准备好的恐怖攻击方式,一同向她射来!
虽然坠入了陷阱之中,伦尼最好的新教牧师――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新教牧师却毫不慌张。邦妮的深紫色指甲在前胸轻轻划出两个同心圆,构成了闪耀着光芒的新教圣环。
“……armorholy(神圣之甲)!”
白色的圣洁光芒自那圣环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她的全身。那些恐怖的魔法和超能力攻击打在那白光护盾上,就自动消失,仿佛根本没有发出过。
“这怎么可能?!新教有这样的人吗?”在城墙上向下俯瞰的“主教”焦黄色的嘴唇一开一合,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说着经典的反派台词。他深陷的眼窝中,只透出两点幽暗的黄色,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借着那圣甲的掩护,邦妮在围追堵截的六名不同种类的不死生物中硬闯出一条道路来。奇怪的是,她的脸上却无一丝得意或者喜悦的神色;她只是带着一阵雪花,冲出了“骑士”们的包围网。
巫妖的黄色瞳孔缩小了:他留意到,那蓝发女子的左腿有些跛。毕竟,即便是神圣的护甲,也不可能完美永远抵挡住所有攻击;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如果某件事情号称绝对,那么它一定是错的。
“追上去,务必活捉!”“主教”立刻向手下所有的十一名“骑士”传达了“王”的绝对命令。为了今次的行动,他调集了伦尼几乎全部的“骑士”和“税官”――毕竟,“主教”遇害是很罕见的事情。
“好像有点太轻敌了呢……这该算是历史的反作用力吗?”
邦妮自言自语着,拖着受伤的腿,向南方折返而去。在她的背后,是庞大而数量惊人的敌人。第十师的全部兵力,以及十二个不死生物的精英,正在她背后追逐着,似乎随时都能将她吞噬。
“这是什么啊……历史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吧!”
安妮望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那是如潮水般的人群,喃喃念着“要和平”、“反对战争”之类的口号,涌动在大街上。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太正常,似乎是受到了精神控制。在他们心底深处的某种情感,被异常地筛选出来并放大。
安妮加快了脚步,在人群中穿梭着通过。太多了、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目力所及范围内,她就已经看到了至少三个吸血鬼。历史绝不可能是这样的,绝不可能。
不死生物,还是不死生物。她辨认出,是不死生物操纵了这些人。幕后的黑手,那个可以调动巫妖的势力……他们并不仅仅能调动巫妖。
这,都是因为她选择了“扩大政变以维持历史”这一条路。
“有一种选择,是我们可以通过揭穿议会中的不死生物,来扩大政变,防止克拉德太过轻易取胜。这样,历史就不会偏离正轨太远,你的所爱,也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妹妹邦妮的话重新出现在她的耳畔。
细细想来,这个计划是多么的鲁莽和无效啊……就算耐门;索莱顿真的是伦尼人,她这么去一处一处救火,又怎么可能就正好碰到那个人呢?!
她是不是太信任自己的魔法能力了?她是不是太信任自己的力量了?她的判断力,是不是已经因为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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