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虎咽般地吃完了牛排,擦了擦嘴,“直到我们捡回了耐门老师。”
“‘捡’这个词用得真贴切,他那时候完全就是江湖骗子的样子……谁知道他竟然真是从北方逃来的法师啊。”
“一眨眼也有六年了……”索莱顿品着酒,叹了口气。“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快该可以开业了?”
听到这句话,黛妮卡“扑哧”一笑:“这个么……魔法并不只取决于天赋。只要你努力,总可以提高自己境界的。”
“我说的不是魔法,而是服装店。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做裁缝或者设计师……魔法之途,我是快死心了。或许我真的没有天分吧。”少年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碰击杯壁,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如果不开业,就无法自立。不能自立,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向将军的女儿求婚……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黛妮卡反驳道,“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获得回报啊!”
“哈欠……”“懒惰的索莱顿”摇了摇头,“我已经看到了我在魔法之路上的尽头了。一眨眼已经六年了。魔法就好像音乐、绘画、写作,努力的人到处都是,但他们几乎都不能得到回报。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黛妮卡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今天请我吃饭,就是想说这些丧气话吗?”
“没、没有。”索莱顿急忙转换话题,“你还要点些别的东西吗?”
“不必了,你也实在没什么钱,下次我去宰克拉德好了。结帐,回家吧?”
黛妮卡的话出于无心,但听在索莱顿的耳中,却无异于委婉的责备――最狠的责备莫过于揭示事实。他确实穷困、懒惰、没有天分,完全不能和将军的财势相提并论……少年有些苦闷地将手中的黑标一饮而尽。
“服务员,结帐……”他举起手来,弹了一下指。
“小姐,一樽皇家黑标!”旁边的桌子截下了他所喊的服务员。少年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本想强调一下先来后到――就在他看到那桌人的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他自己打消了。
很明显,那是一队冒险者。他们点的菜比他所点的要多得多,豪华的多,桌上还摆着价值250磅的5樽皇家黑标。为首的人看起来是个年轻的骑士,身上穿着做工精良的锁甲,花纹毫无疑问是魔法的加持。他身旁的女伴是个很漂亮的黑发美女,从她的服饰可以辨别出是穆丝卡的信徒。这支队伍还包括一个体格魁梧的中年男子,可能是战士;最后一个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腰间挂着匕首。
冒险者都很有钱,而且他们好像正好缺一个法师……一个大胆的提案扫过心灰意冷的索莱顿心头,但随即又被他自己否决。
那实在是个太危险的工作,否则倒也算是魔法师的一条好出路。追求稳妥的少年,从未把这职业列入自己的考量过――毕竟,整个文明世界也没几个出名的、有地位的冒险者。绝大多数的魔法师冒险者,都在自己第一次的冒险中丢掉了性命。
“结帐。”他无精打采地又弹了一次指,付清了16镑的饭钱,和黛妮卡一同走出门去。
“回家吧!”少女伸了个懒腰,“老爹该走了吧?”
“你先回去吧,”索莱顿说,“我得去买点吃的和庆祝用的东西。”
“一定要赶上庆祝会啊!”黛妮卡叮嘱道。
“放心吧。”索莱顿数了数口袋里面最后几个金币,硬着头皮回答。必须要去找最便宜的集市了,恐怕还得等到散场……他想。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本会是他和黛妮卡;洛佩斯所见到的最后一面……
……仅仅是本应如此而已。因为,有蝴蝶正在扇动翅膀。
最高警监杰米特;鲁德尔今天总是感到不安。毫无来由的不安。
按理说,今天是很平静的一天。没有重大案件发生,也没有发生罢工或者游行之类的棘手事务。偏偏在这样一个和平的日子里面,最高警监感到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安。
他从书桌里面拿出了一束干草,虔诚地拿在手里,开始念诵咒语。他要向自己所信仰的神要求神喻,能够解释自己不安的神喻。
在咒语的力量下,干草开始缓慢移动,并最终构成了四个奇特的图形。
鲁德尔一个一个看过去,紧张地盯着那些神圣的干草棍组成的图形,揣摩其中的意思。
“第一个词是……军队。军队代表着镇压和统治,它出现在首位象征着力量的交替。”
“第二个词是……行动。行动代表着决心和意志,出现在次位代表重大事件的发生。”
“第三个词是……变革。变革代表着新的时代开始或者极重要的转折点……”
“第四个词是……危险。危险代表着死亡和战争……”
这代表了什么?军队,行动,变革,危险。这四个神喻要告诉我什么?
杰米特;鲁德尔紧张地想着,头上开始冒汗。不管怎样,这肯定不是一个好的神喻。政变?军事阴谋?北方入侵?市民革命?
“有准备总是好过没有准备”,这是他所笃信的信条之一。最高警监从书桌旁边站起身来,拉了拉铃,想要叫秘书过来。他决意,要所有警察部队都进入警戒状态――即便受到议会的问责,他也要做好准备。
没有反应。最高警监有点恼怒,又按了一遍,在心里发誓要给这个该死的秘书好看。
这时,钟声铛、铛地敲了三下。随着钟声,门静静地打开了。
鲁德尔的秘书出现在门口。
“怎么这么慢!”最高警监生气地责问道。
“抱歉……有个人要见你,阁下。”秘书结结巴巴地回答。
“怎么不通报?!你在搞什么!”
“抱歉,是我要他不通报的。鲁德尔先生,你应该感到荣幸。现在,在你的眼前,就摆着得到自由勋章的绝好机会。”那人随即走进了房间。在他的肩章上,有两枚金色星形装饰,外加一个银色的十字形标志。
“你……是谁?”鲁德尔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政变吗?
“我是第三独立炮兵团司令官,克拉德;洛佩斯临时中将。目前,首都圈两百公里内,唯一忠于联省政府的军人。”克拉德笑了笑,“我是来阻止政变的。”
“谁要政变?!”最高警监有些惊讶地问。“那可是叛国罪啊!是死罪!”
“如果政变成功了,就不是。政变者是……”克拉德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冷漠,内容的每个字听起来却都像具有魔力的“真言”,“自由军参谋会议主席,戈瓦尔元帅。他控制了首都特别军区卫戍部队,以及直辖师第10师‘伦尼’。”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先发制人。”中将命令道,“立刻将所有警察部队动员起来。卫戍部队司令迪考;莱姆达一定已经开始准备动员部队了――我们要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不想看到伦尼陷入火海,因为我的女儿也在这座城市里面。”
“遵命。”杰米特;鲁德尔反射性地回答。面前这个男子的命令,拥有一种强制别人遵从的力量。
(1665年12月7日下午5点45分,所有的警察部队都被驻扎在城内的伦尼卫戍军解除了武装,整座城市都被政变军人控制了……)
历史本该是这样发展的,但却发生了小小的偏差。
3天前,将所有人手都集中在环堡周围的赫尔;特德伍德准确地取得了政变的时间和计划。只要知晓目标,少校就确实是个情报的天才;他所缺乏的,只是足够数量的下属而已。
于是,1665年12月7日下午3点15分,伦尼警察部队紧急动员。实际指挥他们的,是自由军的临时中将、西唐的讨虏将军、大华帝国的游侠、在东方的外号为“算无遗策”的男子,克拉德;洛佩斯。
他要在迪考;莱姆达动手之前镇压这次政变。
“他们的目标是议会大楼,我们的目标是环堡,先到者先得。愿诸君为捍卫自由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