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解释这种“超越时代的发明”。“比如说胸罩、内裤、吊带袜,还有泳装之类的东西啦。”
蕾莎看起来更加迷惑不解了:“胸罩?内裤??吊带袜???泳装????你都在说些什么啊,安妮?”
“呃……这个么……胸罩就是……”安妮结巴起来,一时无法接上蕾莎的话;还好她有一个应变能力很强的妹妹。
“胸罩、内裤、吊带袜、泳装,这些是我们所隶属的修会的一些女性内部装束,规定都要穿的,就好像新教教士袍那样。”邦妮以她们所伪造的身份作为出发点,替她姐姐补充了漏洞。“由于我们的修会只允许女性参加,所以在女性教徒装束上有些独得之密。这些装束穿起来,比现有的女性装束要舒服且美丽许多,我们觉得应该有创造利润的机会……”
“也就是说,这些是修女服啦?”炼金术士打断她,问道。
“呃……这个么……没错……吧。”邦妮悄悄地在心中对“修女”这个词汇道了声歉。她觉得,自己或许对历史作了难以原谅的事情也说不定。
“等一下?”蕾莎沉吟了一下,“你们不是出来进行旅行巡回试炼的么?为什么对赚钱也这么热心呢?你们究竟是什么修会啊?”
“曼妮修会。”姐妹两人异口同声道出了早已沟通好的答案,“我们修会的宗旨,就是依靠金钱行义。依靠金钱行义,才能够推行诸神的意志。”
“依靠金钱行义啊?听得我也想加入呢。”蕾莎身子往前探了探,掐灭了烟,感兴趣地问:“把你们那个‘修会制服’给我介绍一下吧,有实物吗?”
“呃……等一下……”安妮转过身,做出在粗布挎包之内翻找的动作。她悄悄默念了个魔法,准备临时造个胸罩出来作为样品。
“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是克拉德;洛佩斯。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一种饱经沧桑的磁性。“我的名字是克拉德;洛佩斯,自由军现役少将,临时中将。感谢各位多年来对小女的照顾。”
专心听着,或窃听着他发言的四个人――两男两女――同时都转着一样的念头:我们早就知道了。
“不敢当。令千金的天赋实在太高……没有误人子弟,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对阁下的魔法能力和情报收集能力,致以最高的敬意;我这个一事无成的家伙是远远不及呀。”这个声音十分阴沉,但似乎是特意装出来的阴沉。大约是黑袍男子的声音。
“要是这么说,我岂不更是一无是处。为了追求自己盲目的理想,妻子病死,连我的女儿,都不想认我这个父亲……哈。”液体流入喉咙的声音。“这……也是报应吧。什么理想,什么抱负……”
“这……”片刻的沉默后,黑袍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我这个无能的法师教她那么多年,多少也了解她的性格了。令千金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的……是吧,索莱顿?”
这个“索莱顿”大约是那个不起眼少年的名字吧?安妮想,和他的存在感一样薄弱,令人难以记住的名字――她几乎是转瞬间就忘了。
“没错……她决定的事情,几乎是从不更改。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再了解不过了。”他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令人昏昏欲睡。
接着是很长的沉默。听起来,克拉德;洛佩斯的过去相当惨痛,不仅丧妻,连女儿都不肯认他……安妮感到有些同情,小声问身旁的妹妹:“他后来有没有续弦啊?她女儿后来怎样?”
邦妮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我没看过克拉德;洛佩斯传……但历史书上好像有提过他中年丧妻丧女的。”
“好惨……”安妮似乎颇受触动。
“这个,我想他还用不到你的同情。如果你连克拉德;洛佩斯都要同情,恐怕你得同情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见姐姐又露出“好想好想做救世主”的表情,妹妹急忙低声提醒。
连续的倒酒声、饮酒声、倒酒声、饮酒声。
“还真是我不对啊。说这些东西……让大家都很尴尬。来,来,喝酒!”克拉德的声音,然后是第一次玻璃杯互相碰击的声音。“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向那位修女求婚呢,‘我的弟弟’耐门先生……呃,或者说佛兰先生?她应该是没有宣过真正的终身誓言才对。”
这句听起来没什么的话,却刺激到了一个窃听者。
“他……他刚才说什么?”安妮;塞菲尔手一抖,手中的金色蕾丝花边胸罩掉在地下,她甚至忘记去捡。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这个人。这个人。她的脉搏加快了,就像脱缰的野马。
“确实是耐门没错,,m-e-n。古精灵语中表示‘没有这个人’的意思。”邦妮紧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冷静地确认了一下。“是那个人。”
“……哪一个?”安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一个……?”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错觉。这是错觉。不是大叔。不该是大叔……她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思绪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跳动。
邦妮竭力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嗯,很遗憾,应该是大叔那个。那个少年不太可能是洛佩斯的弟弟。”
“怎么看都不像16岁?”如果这是噩梦的话,就醒来吧。如果这是虚构世界的话,就消散吧……
“他儿子有16岁的话,我也不会觉得十分奇怪。”
“也许……是巧合?他也许不是那个人……?刚才他还说‘佛兰先生’……”
“呃,当然很有可能是巧合。不过,从逻辑上来说,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比如原名是‘耐门;佛兰’,然后得到了赐姓。”邦妮替她完成了金色的吊带袜和金色的连体泳装,交给蕾莎。“尊敬的女士,我们找到了一套新的修会制服。您可以试试看。”
炼金术士带着疑惑接过了那整套的“修会制服”,端详了一下。“看起来像是专门给我订做的?只用这么点布料,会不会太暴露了一点?”
邦妮“扑哧”一声笑了:“这套制服是穿在外衣下面的,就好像穿皮甲的时候要戴束胸和束腰一样。不过,比束胸和束腰要舒服哦。两套制服,一套是平时穿的,一套是用来游泳和洗浴的时候穿的。后一套的特点是,就算沾了水也不会变透明。”
“哦。”蕾莎疑惑地盯着那几片布状物体看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那么,这些东西怎么穿?我现在就试穿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正在喝酒、已经显出醉意的半精灵一下子被激起的联想呛到了,整个身子几乎都扑倒在桌子上。他急忙开口道:“这个,赫尔蒙特女士,这种衣服……起码……起码也该遮掩一下把?”
“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凯卡维先生?”蕾莎冷冷横了他一眼,右肘往半精灵的背上狠狠一砸。不幸的半精灵呻吟起来,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炼金术士没有再理他,拉起邦妮走到一旁的墙角处,用变形术造了一个临时的更衣间。
物体形状变化的声音。布帘翻动的声音。
“不要偷看哦!”邦妮从更衣间里探出头来叮嘱道。于是,桌子旁边,就只剩下继续不停喝酒的凯卡维和一直就没能抬起头来的安妮;塞菲尔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不会是老牛吃嫩草……而且他还要向别人求婚?!”
金发少女捂住脑袋,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旋转。不知为什么,她可以很容易的接受两百多岁的不死妖怪,却难以接受这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更不能接受将要结婚的大叔。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抵触?
难道……她对他的爱,并不是无条件的?
她所爱的,究竟是……抑或是……
不,不,她知道自己没有动摇。动摇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情报……对,一定如此,必然如此。
“我是为了爱才在这里的。为了爱。”少女低声自语。
冷静。要冷静,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可以听到那个名字就失去判断力。
还有很多可能,不是吗?比如,其实这个人根本就和耐门;休;柯曼毫无关系,或者……或者……
虽然现在她一时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但其他可能性一定是存在的。做出了这个麻痹自己的结论后,她又振奋起来,继续倾听隔壁的对话。是的,资料和情报,她需要更多的资料和情报才能够做出判断。
很明显,就在刚才她受到打击的时候,隔壁桌的话题又跳跃了许多次。
“这见面礼……未免太重了吧。而且……这把枪没有火绳?”
声音是黑袍人的――她暂时不愿意将这个大叔和“耐门”这个名字对上号。黑袍人似乎在检查一份见面礼,像是手枪。
“这两把枪有部分回转枪管的设计,可以做连续的6发发射,但每次发射完需要很长时间装填。我的矮人朋友们现在还没有能力解决装填缓慢的问题,不过护身应该足够了。咒语再快也不可能有转轮机和燧石的碰撞快吧。之前是我自己用,现在我用不到了。”
这段话,很明显是被后世历史学家赞誉为“无一不能无一不精”的克拉德;洛佩斯的解释。
“哈哈……我一向玩不转这些机械东西。收着,这两把枪对你可能还有些用处。”盒子闭合的声音。“以后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盒子再次开启的声音。
机械碰撞、拆装的声音。
盒子关闭的声音。
“留下了那支银色的?你是给黛妮卡留的,还是给其他女孩子留的?”洛佩斯将军的声音略带笑意。
“呃、这个么……”听到这个问题。那个少年的声音显出慌乱,似乎连动作也慌乱起来。
手忙脚乱摆弄机械的声音。
误操作导致齿轮撞击火石的声音。
走火导致火药爆炸的声音。
子弹漫无目的飞翔的声音。
玻璃瓶因巧合而破碎的声音。
唯一的问题是,那酒瓶摆在凯兹米;斯蒂豪斯的桌上。
旧教、正教、新教的众神啊……或者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