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之间的夕阳还没下山,官府还不到关门的时候,秦亮等带着一队车马、径直去往廷尉府。
此时的太阳加上云层的干扰,光线的饱和度很高,映在同车的隐慈、王康、饶大山脸上,好像给他们的脸涂上了一层猩红的染料,皮肤都变红了。这样的光,又如同火一样,充斥着热情。
秦亮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铜铃,正是在署房地上捡来的,他拿起来在夕阳下摇了摇,又发出了“叮叮叮”清脆的轻响。
几个人听到声音,都被吸引了注意。毕竟在马车上无事可做、一点小事就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这个铃铛,送给隐校事。”秦亮道。
隐慈问道:“仆不识货,不知有甚讲究?”
秦亮道:“不值钱,很普通的东西。”
隐慈笑了笑,几个人都已经从起先的紧张中放松下来了。
秦亮却好像还身在署房内,仍然在回味:“但可以留着做个念想,摇一摇,将来就能回想起,年轻充满斗志、不愿忍气吞声的激|情岁月,想起今天我们干过的事。没有无奈,更无长吁短叹,只有畅快的恨。”
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个个看下去,“弥漫着酒肉味、血腥气味的官署房间里,夕阳的光如血一般红,洒得满屋都是,浓墨重彩,这时传来了颅骨碎裂的声音。叮叮叮!铜铃也响了,这就是发|泄恨意、手刃祸害的声音。手起棍落,去|死!铜铃声在笑,在赞颂我们。”
三人的脸上,不知是夕阳的颜色,还是因情绪而变红,每个人的眼睛都很亮。
隐慈伸手要了铜铃,拿在手里摇了摇,又看了一眼秦亮、便越摇越急,铜铃声在车厢里响个不停。
“仆听这声音,想起的,倒是尹模的讨饶。不要杀仆,仆还有用,对府君有用,有话好好说,饶命啊。”隐慈把声音学得还有点像了,顿时逗得几个人“嘿嘿”直笑,气氛稍显诡异可怖。
但相比尹模伤害过的人,这点嘲笑又算得了什么?
一大队人马来到了廷尉府,时间已不早,但赶上了还没关门。高柔闻讯,亲自来到了庭院。在秦亮的带引下,高柔掀开了一辆马车的后帘,看到躺在担架上五花大绑的尹模,又亲自凑上前看了个仔细。
高柔的神色还在诧异之中,若非亲眼所见,可能还不相信。他脱口道:“一天内仲明就除掉了他?”
秦亮皱眉道:“这种人,多活一天,就多造一天孽。”
高柔道:“可惜说不出话了,看样子活不过今晚。”
秦亮道:“不打成这样,仆不容易将他制服,也不易带出校事府。高公答应仆的事?”
高柔想了想,转头痛快地说道:“放人,把吴心带出来。”
听到这里,隐慈愣在了原地。秦亮早上过来廷尉府谈生意,隐慈并没有在场,秦亮之前一直想着怎么对付尹模、也就没顾得上说。
毕竟在隐慈眼里,救吴心是“不可能的事”,连探
个监都很难办到。于是隐慈一脸震惊,先看高柔、是不是开玩笑,然后把目光停留在秦亮的脸上。秦亮从余光里看到,他的脸上浮上了因极度激|动而出现的病态红色。
等了一阵,一个身穿囚服的年轻女子、便被人带了过来,应该就是那个吴心。
吴心浑身脏兮兮的,披头散发还沾着稻草屑,脖子上有伤痕,甚至嘴角下的下巴上都有一道鞭尾的痕迹。但秦亮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子的骨骼生得很顺。人说美人看骨不看皮,其实骨、肉、皮都要看,各有各的好,光有骨如果身材太干、或太胖也不好看。但至少吴心的骨真不错。
只不过她在里面关久了,估计营养不良又吃了很多苦头,人看起来很憔悴,皮肤苍白没什么光泽。有点意外的是,人已经瘦成那样了,胸襟还挺鼔。
秦亮很快透过那乱蓬蓬的头发,看到了她的脸,脸型很好看。额头不饱满但挺平整,类似瓜子脸、略宽,线条几乎没有圆润感;但她这种平整、不太立体的脸型,线条圆润了反而不好。眼睛仍然很明亮,但冷如冰窟、没有丝毫诸如笑容温柔之类的正面情绪。秦亮回头看了一眼隐慈,觉得这俩人必有血缘关系。
“哥哥。”吴心沙哑的声音唤了一声。
隐慈用力点头,声音有点哽咽:“好,好,出来就好。上马车,我们这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秦亮向高柔揖拜告辞,与隐慈吴心两人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对着前面说了一声:“回校事府。”
吴心上车后没说话,似乎也没看秦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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