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陆安还是将那份文书签了,并且收下了那一千两银子。只是当他出门的时候,他一整个人都好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佝偻着脊背,再也没有来的时候的意气风发。丁小桥是亲自送了陆安走到了门口的。
望着陆安那无精打采走在落日夕阳的官道上,柴康在一边看着不免觉得有些心酸,他偷偷的看了看身边这个唇边带着淡然笑容的小姑娘,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并不像是他看见的那么单纯而又软绵绵。
她不但聪明,而且老辣,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心肠黑啊,出手又讲究个快准狠,他其实一直到丁小桥拿出了那两个碗之前也觉得她未免太无情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个陆安也是丁修节的把兄弟啊,怎么能弄出了这样的条约来。
他那个时候不免对于这个小姑娘是有点不满的,只觉得她不会做人。他想,当时只怕不光自己这么觉得,那个陆安也是怎么觉得。但是当丁小桥一拿出了那两个碗之后,柴康就觉得情势一下子就逆转了,他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就连刚刚他觉得那十分过分的条约,在现在看来也是那么符合情理的了。
而陆安可能也是这么觉得吧,他看见那人的脸色一下子就白的跟纸一样。
转而一想,丁小桥真是看不出来啊,一点点都看不出来啊,在此之前,她已经处于那样的劣势之中,她也没有拿出那两个碗来,一直等到最合适的那个时机到来的时候,她先是轻言细语的撩拨,随后便拿出了重磅炸弹,最后在用言语压制,步步为营,直接逆转这个形式,最后不要说陆安,就连自己都心服口服。
不过是在三言两语之间的事情,便已经落成了这副模样,就算是老江湖的柴康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啊,真是厉害得不得了。也怪不得那当家得会如此重视她,这个小姑娘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就算是理由正当,可是,在人情世故的方面,柴康的心里还是略微有点不好受,他问道:“小姐啊,你这么做,陆安会不会恨你啊?”
“恨又如何?”丁小桥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反正,现在他已经是和我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他儿子的将来会如何,那可是捏在他自己的手里,他不可能跟我们对着干。”说到了这里她甚至又笑了起来:“要说恨的话,我想现在他最恨的是他媳妇儿吧,要知道,不是她媳妇递了那么大一个把柄在我们手里,现在他怎么会这么被动。”
柴康歪着头想了想,十分赞成的说:“不错,不错,怪不得老话儿说得极好的,妻贤夫祸少,果然不错啊,要是这陆安的媳妇儿没有这么作,估计,今天受制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说得不错啊。”丁小桥点点头,然后她转过了身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柴康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跟这儿站着是为了什么,他连忙也跟了上去,然后对着丁小桥喊道:“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你跟我说下,那个汽锅里的汤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啊!你看我都问了你一天了,你得告诉我啊!你要说话算话,可不能骗我啊!”
在第一场雨落下去的时候,莫思归回来了。这一次他出去了大半年的时间,虽然中间回来了一次,可是,除了柴康和丁小桥之外并没有人知道,所以,在所有人的眼睛里,莫思归这是出去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米氏望着莫思归都忍不住抹了眼泪:“这孩子不说一声就走了,你真是急死我们。”说着又拉着莫思归的手,一边拍着,一边看着他:“这出去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带个信儿回来,看看,人都高了,也黑了,瘦了,这在外面肯定没有吃好。”说着她扭身去让紫苏给莫思归弄些他喜欢吃的点心过来。
丁修节却只是拍了拍莫思归的肩膀,感觉着那衣服下面结实的肌肉,满意的点点头:“男孩子嘛,就是应该在外面闯荡闯荡,见见世面,这才是男人,这才能做大事,别听你婶子的话,成天的在这宅子里面呆着,那都是娘们的事情,你做得对!”随后他又摸摸自己唇上的短须说:“就是下次再这么出去的话,得带信儿回来,大家都担心你呢。”
“是。”莫思归的唇边带着笑容,他深深的行礼。自从他的父母去世之后,其实在情感上他并没有缺失什么,虽然在丁家,他自己签了卖身契,但是丁修节和米氏并没有将他当成下人,而是一如既往的当自己是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是顾着的,并没有让他感觉出什么不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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