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森贝格将手枪对准太阳穴,然后扣下扳机。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理论上说,一旦有人扣动扳机,击锤就会放下,撞击撞针使它击中子弹的底火,而底火引燃发射药,产生大量气体并且快速膨胀,将弹头推出枪口——这一系列动作和变化将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以内完成,也就是说,在威森贝格扣下扳机的下一刻,就会有一发子弹钻进他的太阳穴,将他的脑袋轰开花。
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没有子弹从枪口飞出来——当然也就没有子弹击中他的脑袋。事实上也没有枪声。尽管威森贝格可以肯定,他确实听到了击锤放下时发出的轻微响声,然而接下来应该发生的那些事情显然被某种不可预知的原因阻止了。
比如……
带着一点沮丧,以及一点愤怒,威森贝格将手枪转到眼前。正如他认为的那样,这支崭新的毛瑟c96半自动手枪卡壳了。
当然,半自动和自动武器都存在卡壳的可能性,从没有例外,区别只是频繁程度。所以对于它们的使用者来说,他们必须掌握排除这种几乎是半自动与自动武器与生俱来的固有故障的必要技巧。
不幸的是,威森贝格还不具备这种技巧。
他知道半自动手枪可能会卡壳,但不知道怎么排除它。毕竟,即使在远征军开始向山西进军之后,他仍在使用转轮手枪,现在换上半自动手枪完全是基特尔上校的主意,并且这支毛瑟c96也是上校的佩枪。
他还没有机会学习和掌握排除卡壳故障的技巧——当然,现在也不是他自己摸索这种技巧的时候。
威森贝格相信,在他找到排除故障的方法之前,中国人的子弹或刺刀已经把他送到上帝那里去了;他永远不可能解决手枪的问题。但这也就意味着,现在,基特尔上校给他的武器已经变成一块一点几千克重的金属垃圾。
昂贵的金属垃圾——毛瑟兵工厂知道去年,也就是一八九五年的十二月才开始生产毛瑟c96半自动手枪。它在市场上还很少见,而且也不是德国陆军的制式武器[注],只有类似基特尔上校这样的,有地位和金钱的高级军官才有机会弄到一支。作为向其他人炫耀的资本。所以它的价值还很高昂。
但昂贵的垃圾依旧只是垃圾。
“该死的破烂!”威森贝格愤怒的谴责着手中的武器,随即用力将它扔出去,就像真的是在丢弃一大块金属垃圾。
然后他开始怀念他的转轮手枪,并且投入了每一点注意力,完全沉浸在精神世界当中。丝毫不关心身边的一切。因为……纯粹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观点,在他看来,身边的那些事情已不值得关心了。
威森贝格已经放弃他的指挥权、军官和士兵,但是,在一些军官的指挥下,幸存的士兵还在为了生存和德国军人的荣誉顽强抵抗。
在这些抵抗行动当中,传令兵赫尔穆特是一个重要的关键:从整个突击队被分割为一些独立战斗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它们之间跑来跑去,传递各种信息、建议、指示和命令,协调各个战斗群的行动。帮助军官掌握局势。几乎毫无夸张的说,如果没有赫尔穆特,幸存的突击队军官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而且所有人早就像他们的指挥官那样因为绝望而彻底放弃了。
作为一个传令兵,赫尔穆特发挥的作用远远超过他的军衔和职务。
他很重要。并且清军的军官和士兵也都认识到这个在战场上到处乱窜,就像兔子一样的西洋鬼子的重要价值。在军官的命令下,包括几支冲锋枪在内,上百支武器转移了它们的火力,试图使用弹雨淹没这个捣乱的家伙。
然而,它们全都可耻的失败了——密集的子弹先后打中了一名中尉。两名少尉,九名军士和十九个德国士兵,但没有一发靠近它们本来的目标。传令兵赫尔穆特毫发无损,仍在战场上跑来跑去。让人目瞪口呆。
几乎用了两分钟,吴禄贞、张绍曾和蓝天蔚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不是真的。”吴禄贞难以置信的喊到。
“必须干掉他!”张绍曾转向身边的军官,发出命令,“如果一百个人做不到,就让两百个人来做。一定要干掉他!”
“要记得瞄准!”蓝天蔚怒气冲冲的扫视着他的士兵,咆哮着。“瞄准你们的目标。算好射击参数再开火。不要那么冲动!”
但他的士兵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者理解了,但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他们依旧保持着老样子,既不瞄准也不估算提前量,只是将枪口转向目标,然后开始忘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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