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被子弹变得千疮百孔的岗楼上,文斯范恩还在等待他的同伴带来援军,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希望也在变得越来越渺茫,最后他开始担心,援军就像上帝的天使,只有在他快死的时候才会出现……或者永远不会出现。
然后一种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测:欢呼声,来自越南人而不是雇佣兵。范恩从地板上爬起来,慢慢的凑到一个弹孔前,向外投去一个小心翼翼的目光。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反抗份子已经填平壕沟并撕开铁丝网,现在他们正像潮水一样涌进战略村。
“噢,见鬼!”范恩明白不会有什么援军了。不过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控制住了他的情绪,既没有变得愤怒也没有感到害怕。
范恩只做了一件事:重新倒回地板上,摸出刺刀放在身体左侧,接着又摸出手枪和子弹;他的口袋里有四个快速装弹器和六十发子弹,要是反抗份子打算爬上来干掉他,他们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不过他显然忘记了,反抗份子根本没有必要爬上岗楼,他们只需要放一把火就行了——只是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刚才还在向岗楼疯狂射击,但冲进战略村的反抗份子似乎全都忘记了岗楼上的敌人。他们向潮水一样穿过铁丝网,但又像潮水一样涌向雇佣军的营房,不只是范恩,就连正在匆忙就位的雇佣兵都没能引起他们哪怕一点关注。
这些抵抗战士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营房。那里没有敌人,但有敌人留下的东西,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以错误的方式,抢劫。
雇佣兵和他们的指挥官也看出来了。
“好极了,非常好。”弗鲁豪夫对下达撤退命令的三位小队指挥官投去一个足以杀人的眼神。他就要损失惨重了,公司显然不会为他损失的个人财产支付任何赔偿,一美分都不会——但不只是他,所有雇佣兵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只是他们并不能像他们的指挥官那样如此直截了当的表达意见。
他们只能把愤怒发泄到正准备抢劫他们的财产的敌人身上。每一个可以够着抵抗份子的雇佣兵都转移了枪口,向他们猛烈开火。原本就显得乱糟糟的抵抗份子立刻变得更加混乱起来。一些人停下来与雇佣兵交换子弹,另一些加快速度冲向已经近在咫尺的营房,还有一些则干脆向着相反的方向乱跑——但都是个人的自发行为而不是某个头目的明确命令,这些人早已经失去控制了。
黄花探对此却一无所知——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派遣的其中一支迂回部队已经进入美国人的据点。正在进行的战斗牵扯了绝大多数注意力——现在的情形与刚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仅仅只是那条“死亡线”向前移动到了铁丝网前的壕沟,以及仍然禁闭的大门。当反抗战士们试图越过壕沟或者撞击铁门的时候,从第二道铁丝网后射来的子弹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杀死了。地面上满是尸体。
一个困局。黄花探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突破它,但他只能继续坚持,直到突破它或耗尽最后一点力量——战士们也一样;如果他们不能做到这一点。他就要强迫他们做到。
“我们的人又溃退下来了。”一个头目宣布。
“督战队。”
这是他的办法,古老,但总是很有效。阵地前的两排督战队仅仅只是把他们的步枪举起来,溃退的抵抗战士就明显放慢了他们的速度,接着慢慢停下来,最后又转过身冲向如同地狱一样的目标;他们重新冲锋,勇敢而绝望的从一排枪口转向另一排枪口,然后死掉。
疯狂的、近乎自杀的行动成为了这场战斗的显著标志。
“好极了,非常好。”弗路豪夫又这么说,但这一次他讽刺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反抗份子。“冲过铁丝网的越南人忙着抢劫我的行李。而他们的同胞却在一道事实上已形同虚设的铁丝网前送死。”他转过身对小队指挥官们说,“有组织无纪律,这就是我们的对手。”
小队指挥官们没有吭声,全都看着他,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但弗鲁豪夫停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但我们的士兵正被这样一群对手折磨得痛苦不堪。”
他指着雇佣兵。他们还在开火,还在说着、笑着,嘲弄着对手,或者为自己打气——或者就是单纯的大喊大叫。不过谁都可以看出来。这些战士都太累了,被噪音、废气、后坐力和不断冲上来的反抗份子折磨得筋疲力尽;他们需要休息,需要一点时间喘气。
“停止射击。”弗鲁豪夫决定给他们时间休息。但他的命令不但让法国人大吃一惊,三位小队指挥官和听到命令的雇佣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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