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骨跳了跳,还没能动脑思考前,就先感受到了浑身伤口传来的剧痛。
这种痛持续了很长时间,男人几乎需要本来就不完整的全部思维去克制肌肉和血管的紧缩。
过了许久,空白的脑海才被各种各样的意识渐渐填满。
率先闯进来的便是“十五天”三个字。
她还有十五天就要走了。
不,已经过了一晚上……
十四天。
他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卧室被踹烂的门,不顾身上的伤口起身就要往外走。
床垫这么一动,刚好吵醒了趴在床沿的女人。
她皱着眉抬头,发出一点类似于小动物呜咽般的声音。
男人听到动静,脚步猛地刹住,看了过去。
那缕吵醒他的晨曦,也照在女人娇媚干净的脸上,照亮了她细软的眉头上那点懒洋洋的不悦。
像是被人惊扰了美梦,很不开心的样子。
江临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忘了。
就这么,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也被她同样迷茫地看着。
“你好吵。”女人嘟囔了一句,又将头埋进了手臂。
他这才觉得心脏又狠狠震了一下。
或许是感觉到了头顶的目光太过炙热,段子矜总算揉着眼睛,又重新抬起头。
下一秒,男人的气息便倾轧而下。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他原本站在床的那一边,是怎么几步跨到她身边,把她拎起来箍进怀里的,只听到他粗哑而低沉的嗓音,“你怎么在这?”
段子矜还没能完全清醒,对上男人那双阒黑的眸。
仿佛吸走了她的思绪,她被他的手臂勒得太紧,眉头扎在一起,“松手,疼。”
男人一言不发,用的力道小了些,却还是紧紧抱着她,下意识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梦境和现实重叠,她馥郁柔软的身体就在他怀里。
好像整个人都被填满了。
他坐在床沿,女人就这样半靠半坐在他怀里,娇懒得如同没睡醒的猫。
江临一瞬不眨地看着她,连说话都不敢,连动一下都不敢。
这幅画面太过珍贵,他怕稍微有所动作,眼前的一切就会变成水月镜花。
她又睡了将近半个小时。
在这半个小时里,江临像个雕像似的坐着、搂着她,只有思维在伤口的刺激下不停地转着。他忍着百般钻心断骨的痛,强行调动被药物抑制住的思考能力,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一切,脸色越来越差,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极端冷静,却又透着阴沉和压抑。
床头的丝绒盒子、佛经,不知道被她收到哪里去了,他没太在意,只是一同摆在那里的安眠药和氟西汀的药瓶也不见了。
他没有穿上衣,只穿了一条居家的裤子,不是昨晚那条被剧烈的打斗撕得稀烂的西裤。
毛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太多血迹,他胳膊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了,还有个针眼,也许是因为注射时动作太急、拔出时没有及时止血而显得有些肿。
一看到怀中的女人就被冲散到九霄云外去的思绪,在这半个小时里慢慢被他收回脑海里。
她怎么在这里?
她看见那些东西了?
还是……
男人的眸光霎时间变得阴鸷骇人,戾气一浪一浪地往外涌。
她知道他得抑郁症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种什么心情。
好像是瞒了很久的东西被人捅破,有些心慌,有些烦躁,还有些如释重负的自嘲。
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装了那么久,不敢流露出丝毫的病态给她看,生怕吓着她,或者冒犯她。
这下倒好了,前功尽弃了。
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低下头,能看到她轻轻颤抖的细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扇动了几下,有转醒的迹象。
心里的慌乱如一把弓,陡然间被拉满,扩张到最大。
可是跟在心慌之后,接踵而至的,却是另一簇席卷而来的火。是怒火还是什么?
他不知道。
段子矜感觉到搂着她的手不知从何时起力道越来越大,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对方却收得更紧,最后她只好睁开了眼睛。
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男人俊美而沉冷的脸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压了下来。
他撬开了她的唇,不费什么力气,因为她还没来得及清醒,也没来得及阻拦。
他的舌头探进她的口腔,像是泄愤一般,重重地翻搅。
段子矜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江临!你在干什……”
刚说完半句话,又被男人全部堵了回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段子矜懵懂的思维很快就复原,她没有吃药,因此不需他那么久来理清昨晚的一切。
简而言之,是她在他床边趴了一晚上,他醒了,现在她在他怀里。
段子矜怒从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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