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心在一点点下沉。
最后,他薄唇的唇畔勾起一丝笑,可是那笑意却都浮在表面,未至心底,“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段子矜好像被一只冷箭穿透了心窝。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又缓缓缩紧。
她无法反驳江临的话。
因为直到昨晚,甚至直到他刚刚说出这段话之前,她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他爱她,他那么爱她。他不会真忍心和她分手,只要她再稍微努力一点,对他好一点,他立刻就会回头。
段子矜真的是这样想的。
也许昨晚江临说的那番绝情的话,让她有过瞬间的迟疑和犹豫。
可是他今天在她最困难最丢人的时候出现在会议室里救了她,一如往常每一次她惹了祸,他出来帮她平息事端的样子。
所以她真的以为,这个男人还在她的手心里,只要她稍稍用力攥住他,他就不会跑,至于他们之间的误会,可以慢慢消除。
事到如今段子矜才彻底明白过来——真正横在她和江临中间的,不是那些误会。
而是她的态度。
她若即若离,好像随时要放弃他的态度。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足这个男人安全感。
他无法容忍她的隐瞒,无法容忍她只要遇到一丁点困难就要弃甲而逃的胆小。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对他坦诚,相信他能够和她并肩共同迎接风雨的妻子,而不是一个自以为是地为了他好,就瞒下所有事情、时时刻刻考虑着和他分手的女人。
江临说的对。
其实在去欧洲之前,在遇到Nancy之前,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过放弃这段感情。虽然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她总是在默默地付出一些她觉得伟大的东西。在真正需要她选择的时候,在这段感情需要得到她肯定的时候,段子矜总是在逃避,总是他在背后推着她往前走。
原来她是个……这么软弱的人。
“悠悠。”他看着她,眼里早已没了原来那些深深缠缠、层层叠叠的情愫,而是宛如一泓清泉,静水流深。
“你敢说我在闹,敢自信地认为只要给我些甜头我就会回来,而我却不敢。在格陵兰的公园和海边,我甚至不知道,我连心都挖给你,你却依然要走,那我还可以用什么留住你,下一次,你又会用什么借口舍弃我。”
段子矜在他的注视下竟下意识地垂了脑袋。
他的目光明明风轻云淡得好像没有重量,可是落在她心上,就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
“不和你一起吃饭,也不是因为我在躲着你。”男人声音温淡地开口道,“今晚我约了其他人,那边的饭局更重要一些。”
话音刚落,电梯就已经到了最底层的大厅。
他被西裤包裹着的劲瘦修长的腿迈了出去,等也没有等她。
段子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其实,哪怕他恨她、讽刺她,也比这样心平气和地和她谈话要好。
那至少证明他心里还有放不下的情绪。
可是现在,江临已经明显把她放在和其他东西同样需要考量的位置上了,并且考量的结果是,那边的饭局更重要一些。
段子矜心里拧得要死,手紧紧攥着手里的文件袋,终于在他的背影快要消失之前,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江临。”她挡住他,褐瞳里全是不退缩的坚定,“这次,不管是什么困难,不管是你拒绝也好,接受也罢,你要看我的决心,我就拿出来给你看。”
男人望着她,语调还是没什么起伏,“随你吧。”
段子矜的心被他一刺,她咬着牙告诉自己忍住,就像八年前,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
那时的江临比现在不是冷漠多了?她不也一样坚持下来,把他追到手了吗?
“先生。”恭敬地一声轻唤从旋转门的方向传来。
段子矜收回了拦着男人的手,转头看过去,是身穿灰色西装的周亦程,“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我们现在过去吗?贝儿小姐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