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棘手。
段子矜也不认为自己已经和江临分手了,还可以心安理得地用他的钱为自己的爷爷养老治病。
可是看老爷子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
至少医疗费不会再是个无底洞,到时候她赚钱慢慢还就是了。
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老爷子,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后,段子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紧紧握着手机,目光茫然地盯着傍晚的夕阳。
半晌,她给米蓝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米蓝已经不住在医院里了,她像个普通孕妇一样,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住在城南的一幢别墅里。
段子矜到的时候,她亲自出来接她,大门敞开时,门里的女人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她本来就纤瘦,怀了孕后体型也就和普通人相差无量。只是因为肚子上没有赘肉,所以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足以在她的肚腹的隆起个圆圆的小山丘。再往上看去,黑亮的长发盘在头上,象牙白的皮肤光泽如初,素颜纯净,杏眼高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这份毫不张扬的温和,却让段子矜隐隐觉得炫目。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江临对她说过的话——发生关系并非一个人愿意就能办到的。既然米蓝也没有抗拒,你怎么就知道她心里不想留在傅言身边呢?
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
早已不是最初下定决心要从傅言身边离开的样子了。
至少段子矜能感觉到她安于现状的满足。
可看到段子矜的刹那,米蓝的笑容差点直接僵在脸上。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握上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子衿,你……”
怎么瘦了这么多?
知道她想问什么,段子矜没急着回答,倒是淡淡笑道:“你不准备请我进去吗?”
米蓝这才如梦初醒地把她领进了别墅。
段子矜打量着别墅,突然觉得与其说是养个孕妇,倒不如说傅三公子是在外面养了个情妇。
这装潢,这手笔……
米蓝将她按在沙发上,温声细语地对保姆说:“请给我倒两杯茶。”
保姆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客气,倒是段子矜颇有些好笑地问她:“你怎么一点女主人的架子都没有?”
米蓝也不理会她的取笑,在她旁边坐下,摸着她骨瘦如柴的手指,言语间全是心疼,“怎么瘦成这样了?你不是和江教授去了欧洲吗?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段子矜顿了顿,褐瞳里闪过淡而无痕的苦涩。开口却说起了其他事情:“我回来得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米蓝摇头,“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每天被锁在这里,我早就烦死了……”
段子矜睨着她,“你找面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表情再跟我说你烦。”
米蓝笑着打了她一下,段子矜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傅三会对你和宝宝做什么,现在看来,你们过得还不错。”
“谁跟他过得还不错?”
“米蓝,你脖子上的红印是什么?”
米蓝一惊,忙用手遮住,“啊?还有红印吗?”她早晨洗澡的时候没发现啊!
旁边的佣人忍不住捂着嘴笑了,段子矜亦是抱着手臂,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那视线太过洞若观火,米蓝的脸蓦地红到了耳朵根,“你骗我?”
“嗯,我骗你。”段子矜非常坦诚,哂笑道,“现在你再告诉我,谁跟傅言过得还不错,嗯?”
说完话,她自己倒是一愣。这语气……竟像极了那个男人。
这个认知让她不自觉地蜷紧了手指,心尖狠狠抽痛。
米蓝恼羞成怒地从桌子上拾起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吃你的点心!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段子矜笑着咽下去,意味深长地劝道:“虽说四个月胎儿已经很稳定了,但是也别玩得太激烈。”
眼看着米蓝下一步就是要端起茶杯了,段子矜怕被泼一脸水,赶紧换了话题,“傅言呢?”
米蓝这才放下茶杯,撇嘴道:“他今天晚上有应酬。”说着,声音却稍稍黯然下去,“他也不是每天都会回来,他对我不同,只是因为我肚子里有这个孩子……而且他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因为江教授那时开了口,他才许我把孩子留下来,你别想太多。”
段子矜听着,视线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了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美,美得很柔,却并不是属于女性的柔,而是一股子以柔克刚的阴狠冷漠。
这个男人的性格大概是这四人里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笑着一刀把人捅死了。
米蓝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这么单纯……
段子矜不由得在心里替她捏了把汗,她使了好几个眼色示意米蓝别说了,可是米蓝这孩子有时候就是一根筋,段子矜听着她的话都不禁扶额。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与他和你与江教授不同,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也没有未来,在他眼里,恐怕我和代孕的没什么区别。”仿佛终于把心里压了很久的话倒了出来,米蓝松了口气,却发现段子矜的眼睛不大自然,“子衿,你眼睛不舒服吗?”
“你再多说一句,她大概嗓子也要不舒服了。”身后,男人淡淡的嗓音传来。
段子矜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已经举到嘴边准备掩唇干咳的手,无端被男人那平静却暗藏沉郁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他明明表情疏淡的、甚至薄唇微翘的,她却莫名有种这个男人在发火的错觉。
米蓝听到这道嗓音,整个人都僵在了沙发上。
“怎么,不喜欢我,连看我都懒得看一眼了?”
米蓝心里一慌,攥着衣角慢慢回过头,男人却漠然从她身边走过,“正好,我看你这张脸也看烦了。”
米蓝浑身一震。
男人果然看也没看她,脚步蓦地停在了段子矜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沉了沉语气,“你,跟我上楼。”
段子矜面无表情,“我来找米蓝,不是来找你。”
傅言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来,捏在手里把玩着,点着火的一瞬间,他嘴角攀上冰凉的笑意,慢条斯理道:“段悠,你是想自己走上来,还是希望我叫人把你请上来?”
“你想说什么?”段子矜平静道,“在这里说也一样。”
傅言“啪”地熄了火,凤眸里浮动着丝丝寒气,“我不保证我接下来要跟你谈的事情,你愿意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
段子矜心里忽然生出些不祥的预感。
她定了定心神,“你让你家佣人回避一下不行吗?”
傅言看了她半晌,眸光凝然不动,开腔道:“都出去。”
佣人们鱼贯而出。
傅言这才眄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米蓝,“我说的话,听不懂?”
段子矜看不下去了,重重将茶杯磕在桌面上,冷声道:“你当她是什么?你家佣人吗?”
“我当她是什么?”傅言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却不是在笑,“你没听见她当她自己是什么吗?”
米蓝皱眉看着他,表情很是复杂,傅言却终于舍得对上她的眼睛了,于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低低道:“我花这么多钱好吃好喝地供着一个代孕的……米蓝,就算是在家里请一尊菩萨也比你便宜,知道么?”
段子矜不知道他对米蓝说了什么,只见后者的脸霎时间就白了。
下一秒,傅言却又直起了身子,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度,“别让我说第三遍,出去。”
米蓝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没有去二楼,而是跑出了门。
段子矜大惊,亦是起身要追过去,却发现有几位黑衣保镖在她之前就尾随了上去。
男人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落座,正是米蓝方才坐的位置。他一伸手,捞起了面前的茶杯,“坐下吧。”
段子矜很想说,那杯茶刚被米蓝喝了一口,你不是有洁癖吗?
她还没开口,便在他下一句话里消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