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再逼迫姜禹离开。
周家生了这一番翻天覆地的改变,家道落,更令人心寒的是,周长山的结妻子也因此离开了周家。
那一年,姜禹六岁,周长山的女儿周豆豆还没两个月大。
时光如梭,一别十年,周家的处境并没有在岁月好转,令人感到吃惊的是,这十年来,养活这个家的居然还是傻老头周祥瑞。
周祥瑞给一家养猪场干活,每天都要给百头猪喂食,干的是非常脏的下等活。
当年养猪场的主人见周家可怜,而且养猪这脏活一般人也不愿意干,才让周祥瑞来干活的,周祥瑞虽然脑子不好使,干活倒是勤快,没有偷奸耍滑的心思。
靠着养猪场每月赚来的三百铜钱,周祥瑞养大了姜禹和周豆豆。
可是近日周长山病重,以前每月三百都是入不敷出的,这一下根本没钱给周长山治病,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周长山恐怕会不治而亡。
残酷的现状几乎要让一家人绝望,一早,走投无路的周祥瑞和周豆豆赶往清水镇,去求那个十年不见的女人了……
神庙内只有姜禹一人,幽静的令人窒息。
姜禹抬头“看”着诸神,涩声道“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你们要如此惩罚我?”
“我出生之时,你们便夺去了我的双眼,以无穷无尽的黑暗来折磨我,这难道还不够吗?”
姜禹脸色苍白,手掌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忽然,他向诸神跪了下来,恭敬的将头俯在地,喃喃道“如果你们真的那么讨厌我,将我的命拿走吧,求你们不要迁怒周家……”
今天的贡品并不奢华,几个馒头,几块面饼,姜禹也不挑剔,拿了走。
周家,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周长山躺在床,头大半都白了,脸色苍白,原本四十岁出头的人看起来似有五十多岁。
最近几日周长山一直在昏睡,此刻也不例外。
姜禹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他,静静坐在屋。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姜禹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他走到屋外,拿起一把长弓和平时劈材用的大斧,以及一根探路的木棍。
姜禹决定要进大山,去博一次命运。
在阳光下,姜禹孤单一人,渐行渐远。
“嗒…嗒…嗒……”姜禹走在路,手木棍击打着地面,一步步离开了大吉村,到了那座噩梦般的大山下。
十年前,周长山和姜禹是在这座山里遇险。
山脚下,姜禹站在那里,心跳有些急促,清秀的脸慢慢浮现激动之色。
他并不是在害怕进山,相反,他很期待,期待了整整十年。
姜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永远黑暗的世界,每当他“看”向这座山的位置,便会有一团绿色的火焰幽幽燃烧?
黑暗唯一能看到的火焰,可是神灵留下了复明的机会?
十年前为了找到姜禹眼的这团火,周长山带他进去了一次,两人都幸运地活着,付出的代价便是让周长山瘫痪了十年。
时隔十年,姜禹再次来了,不过这次没了当时那个拼命保护他的周长山,那曾经伟岸的身影已经躺在床十年了。
姜禹要去找眼的“火焰”,他要去博一次命运,如果死了,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仿佛贪恋姜禹温暖的身体,拼命地从衣服缝隙间钻入。
姜禹深深吸气,走进了山,消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影影绰绰的树林,被吞噬的一点不剩。
“黑豆,一早你不见了,也进山了吗……”黑豆是周豆豆捡来的狗,跟了周家五年,非常忠心。
清水镇,一老一少风尘仆仆赶来。
周祥瑞驼背,脸满是皱纹,骨瘦如材,他满是老茧的手牵着一只小手,小手的主人是个十岁大小的小丫头,正是周豆豆。
周豆豆有些瘦小,起同龄孩子来也矮了一截,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小脸白净,眼眸明亮,只是脸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
望着眼前的清水镇,周豆豆眼睛红了,嘴里轻声念着“娘……”
“嘿嘿,青兰,儿媳妇……”周祥瑞傻笑,脑袋受过伤的他,只记得青兰这个名字是自己儿媳的,她是长山的妻子,是豆豆的娘亲,压根不记得这个儿媳早抛弃了自己一家。
怀着希望而来,一老一少走进了小镇,他们的身影被这座小镇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