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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自然知道那位老大夫,她先前生病时,谢璞还把人请来过,开了一张方子,吃了两副药,果然就没有大碍了。虽然谢家邀请对方,对方也一样会出诊,可万太太一番好意,文氏自然不会推拒,接过了名帖,还郑重谢了几句。
万太太更高兴了,谈兴也更浓,便开始议论周家几个不肖子孙是如何不中用,如何撑不起门楣。而周家唯一一个出息的周三少爷,前不久才考得了举人功名,但性情又如何温软可欺,身体又如何病弱,才学又如何平庸,不但比不上她自个儿的两个儿子,只怕连谢家的两个大儿子都比他强些——万太太倒还算有眼色,知道在人家家里作客,客套话还是要说几句的,不能光是炫耀自家儿子就算了——总之,周老大人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就盼着他将来能撑起全家,可万太太并不认为,这个青年真有足够的本事金榜题名、高官厚禄了。
文氏不过虚应了几句,大部分时候都是任由万太太自由发言,然后从中寻找对自家有用的信息。万太太越说越爽,越说越高兴,若不是她儿子万二少爷与谢家几个儿子转了回来,前者还催着她离开,声称“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完”,她还不想走呢!
不过临走前,万太太也跟文氏约定了,改日再叙。文氏客客气气地带着几个儿子把人送出了正院,方才回转。
她在正堂上首次席上坐下,便抬头看了几个男孩子一眼,然后问谢谨之:“你们方才可是跟万二公子闹得不大愉快?”
谢谨之微笑着回答说:“说不上有什么不愉快,不过是话不投机罢了。他想要我们称赞他的才学,可我们在书院里一向见惯才子,在京城里也见识过天下英才,更识得黄子恒这样的出色举子,并不觉得万二公子有多么出众。当面说几句客套话也就罢了,真的拍他的马屁,说些口不对心的话,我们……实在拉不下脸来。他也大约因此便觉得我们与他不是一路人,不耐烦继续在书房里坐下去了。”
谢徽之也在旁补充道:“我本来还建议大家到园子里走走的,登高望远也好,讨论一下什刹海的景色,好歹不至于尴尬呆坐。可人家万二公子是嫡出的贵人,不把我这个庶子放在眼里,压根儿就不耐烦搭理我的话,我也只好闭嘴了。”才怪,其实他也说了些讽刺的话,就是不知道那万二听不听得出来。
谢显之端正地对文氏说:“太太,这位万二公子与我们兄弟实在不投脾气,勉强相交也没什么意思。他自命不凡,我们还是他父亲的上官之子呢,凭什么要因他出身侯府,便要相让三分?所以他说要走,我们都没有劝止。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太太见谅。”
文氏微笑道:“你们哪儿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只是要把详情问清楚了,免得万太太回头听了万二公子的说法,误会了你们兄弟,回头找我辩驳罢了。我既然知道你们不曾做错什么,替你们辩解时,就有了底气。你们只管安心回去读书,不必担心万二公子那边,一切都有我呢。”
谢显之与谢徽之面上齐齐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谢谨之微笑着向母亲行了一礼:“是,一切就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