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年未及冠,已是新科举人,才华出众,根基极牢,虽然与人做了几年幕客,却从未放弃过学业,反倒是厚积薄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在家世背景方面,他是足以与谢映慧匹配的。
他本人又是个温和稳重的性子,不偏不倚,清正廉洁,而且性情宽仁,人缘很好。谢璞向他试探过他对曹家、林家、方家等几方势力的看法,得出的结论还挺满意的。这样的男子,就算对妻子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也会给与足够的尊敬与体面,一旦接受了与她的婚姻,就不会嫌弃她什么。
可他温和之余,并不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性子。他很能干,有才华,聪明有决断,知所进退,擅于与人相处,又能谨守底线不越界。这样的人,前途会更加光明,也能给家人妻儿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据说如今他家中的产业,几乎都是由他做主打理着,比他父亲在世时,更兴旺发达几分。
除此之外,黄岩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寡母,家里人口简单,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那寡母文氏也见过,说是个极温文柔顺的妇人,因为性情太过斯文,不擅与人争执,在刚刚扶棺回乡时,还因为说不过刁钻的族人,而吃过不少亏。这样的婆婆,想必很好相处,将来谢映慧嫁过去了,也不用担心婆媳之间会有所不和。
如此种种,谢璞都考虑得很仔细了,连黄岩从未订过亲事,目前也未议亲,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不过黄岩从前只是幕僚时,象样点的官家千金都看不上他。如今他刚刚考取了举人功名,有意说亲的人立时就多起来了。还好他刚刚参加完鹿鸣宴,就立刻收拾行李,跟随燕王府船队南下入京。而没有他点头,他那位寡母是绝对不会擅自做主,决定他婚姻大事的。所以,谢璞认为,可以趁着黄岩南下之机,设法让他与长女在路上见一面。若是谢映慧见了人,觉得他不错,就可以直接把婚事定下来了,也省得夜长梦多,万一黄岩明春高中,那就连京城的官宦人家,也要加入到抢女婿的队伍中来了。
定亲这件事,谢璞在家书中委托给了嗣母宋氏。宋氏既是他的嗣母,同时也与黄岩外家有亲,算是他的长辈。黄岩自个儿一向习惯了替自己拿主意,只要他不反对,谢映慧也点头,这门亲事立刻就可以定下,双方交换信物,等黄岩明春考完试,就可以办婚礼了。
这大半年的功夫,足够谢家在北平为长女筹备嫁妆的。事实上,文氏这几年已经积攒了一部分物事,几个女儿出嫁都不用愁了。
文氏特地在丈夫的书信中,夹杂了一封单给女儿谢慕林的信,就是想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去暗示一下谢映慧。这毕竟事关谢映慧的终身,她本人不乐意是不行的。虽然谢璞为了长女,已经考虑得相当周全,但归根到底,要嫁人的还是谢映慧,这事儿需得她自己做决定才行。黄岩那边暂时还未被明确告知,这是一场相看,所以谢映慧不用担心,自己要是拒绝了对方,是否会让彼此尴尬难堪。
谢慕林默默地收起了信,想起在前院看到谢映慧与黄岩对视时的情景,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位黄举人真的对相看之事一无所知吗?自家老爹都问得这么仔细了,聪明人还能猜不出来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