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作宦的,有了功劳,是有机会在嫡母以外,再谋一个生母诰封的。姨娘想要的就是这个,她也想做个诰命夫人,向从前的旧主与亲人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这太难了吧?谢涵之想想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认为自己真能闯过会试那一关,更别说入仕后还要步步高升了。这太难为他了,他更想努力考个举人功名,就入竹山书院任教职,轻松安逸地度过一生。
至于姨娘当年的做法……怎么会是错的呢?曹家的平南伯府如今是什么情况?姨娘的旧主曹淑卿如今又是什么下场?听闻姨娘的家人如今生活窘迫,还要靠舅舅叶金荣偶尔行商回京时接济钱粮,才能保证温饱。若是姨娘没有留在谢家,只怕叶金荣也谋不到谢家商行的差事,那叶家人如今能上哪儿求助去?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事情去证明。姨娘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谢涵之小脸上露出了愁容,谢映芬瞥见,反驳生母的话就更大声了:“姨娘休要整天把这些话挂到嘴边上。因为你逼着四弟苦读,这几年四弟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都掉回去了。光是今年大半年,四弟就生了多少回病?!他实在撑不住,没去参加院试,你还要啰嗦个没完!难不成四弟为了科举,累坏了身体,你心里就满意了?!当初姨娘能为了我们姐弟的前程,背离曹家,怎的如今就变得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儿女了呢?!”
宛琴的眼圈一下就红了,瞪着谢映芬半日说不出话来,但回头看一眼谢涵之尖尖的下巴,还有略嫌憔悴的面容,她又好象泄了气一般,什么怒火都发泄不出来了。
半晌,她才道:“我跟你们说的都是正理。你可以拿这些戳人心的话驳回,但等到你嫁不到好人家,涵哥儿也考不中进士,只能一辈子看着兄长们风光做官时,就知道我今日所言,才是真正在为你们着想了!”她转身离开了女儿的院子。
谢涵之有些不安地看向谢映芬:“四姐姐……”
谢映芬抿了抿唇:“没事儿。姨娘太固执了,根本听不进我们的话,由得她去吧。反正,你只要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我也只会追求自己想要的亲事。什么达官贵人、高门显宦,那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平南伯府早成过眼云烟,从前那位太太牺牲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前程去冒险,方才求来的姻缘,如今不也没得好结果?从前指着姨娘鼻子骂的那些所谓外家人,如今还指望金荣舅舅能多赏他们些银子,才能多吃两口肉呢。姨娘还认定曹家富贵长久,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她迟早会知道,当年选择了谢家,才是最明智的。”
谢涵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不安地小声说:“姨娘还叫我去求二哥,让二哥带我一块儿到小庄上陪二叔祖母住……”
谢映芬一听就明白了,冷笑道:“从前姨娘还看不起二房呢,如今倒改口叫你去沾二房人脉的光了。别理她!二哥去陪二叔祖母见故人,那是因为他是二房嗣孙!我们算什么?大哥都没去沾这个光呢,你少去讨人嫌。现在就挺好的,你趁着这些天在京城无事,好生养养身体。接下来还要走几千里的水路,北方冬日又更苦寒。不把身体养好,你怎么扛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