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的时候,凭什么呀?!杨意全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靠着咱们家施舍他一碗饭,才能活下来,凭什么他就能跟着好先生读书,考科举做举人,还能得到谢家那样的好亲事,做竹山书院的山长,人人敬重?!不就是因为你爹偏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意全才是他的亲儿子,你只是外头捡回来的呢!我不过是要你爹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罢了。他若真敢跟我们翻脸,我就带你去扬州闹,叫他丢尽脸面!”
她儿子还是犹豫不决,他没觉得杨意全的日子本该是自己的,毕竟他压根儿就没用心读过书,小时候父亲请先生回来教他,他都应付了事。先生要罚他,也是母亲护着他,把先生赶走的。他只想找门路捐官,不打算寒窗苦读,更别说象杨意全那样给人做上门女婿了。
他再劝母亲:“真的走到那一步,爹就要恨死我们了。爹不能拿娘怎么办,却可以打我板子,我可不敢冒险!”
杨大太太恨恨地瞪了儿子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你爹就你一个儿子,你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他还能打死你不成?!”
她儿子一点儿都不怕亲娘发火:“就算不打死我,打上十几二十板的,我也疼啊。况且,您儿子早就有儿子了,天知道爹会不会把孙子接走,就不管儿子死活了呢?从前他也不是没提过这事儿,何苦主动将把柄递到爹手里?如今杨意全也是一身的麻烦,咱们只需要看热闹就是了。”
“不成!”杨大太太咽不下这口气,“他是靠着我们才有今日的,凭什么自己去过好日子,却不肯听我调遣?!他如今翅膀硬了,便翻脸不认人,不把我这个大伯母放在眼里,还处处压在你头上。不给他一个教训看看,他就会忘了自己是谁!”
杨大太太心理不平衡,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放过外侄,她儿子虽然觉得没必要,却也不会为了一向关系不佳的堂兄弟,跟亲娘做对。于是,各种关于杨意全的负面言论,便在湖阴县城各处兴起了。
谢家外往放消息时,多少还顾及到了谢梅珺与她两个孩子的脸面,没多说杨意全什么,顶多说他软弱,没担当,不能保护妻儿罢了。
杨大太太却不会顾虑这么多,直接就放出了杨意全贪花好色,为了纳妾欺凌正妻的谣言。随即她就给杨意全送了两个妖娆的女子过去,是从县城青楼里赎出来的,说是卖艺的清倌,给侄儿红袖添香。
两个女子才被送到竹山书院的码头,就被拦住了,连船带人原样被送去了杨家。竹山书院留守的大儒宣称,书院是读书清静之地,不许有轻佻女子擅入,请杨家自重!
杨意全这几日就住在书院的住处,连门都不敢出。对着书院里那些留下来过年的大儒们异样的目光,他真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谢梅珺这边也挑中了一个身体健康、身材丰腴、清秀温顺的佃户之女,敲锣打鼓地送去了杨家,捎带上四挑嫁妆,明言这是杨意全正妻给丈夫挑的清白人家妾室。
路人看着杨家门前两个叽喳吵闹、全无仪态的艳妆女子,再转头去看另一边端端正正坐在轿子里,行动规矩,满脸写着“我是好人家女儿”的粉衣小妾,心中对于谢梅珺的“贤良”与杨大太太的不怀好意,顿时有了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