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一张又一张的纸,方才在天色将明之际,写好了一封长长的家书,苦口婆心地力劝胞妹回乡。
谢慕林、谢谨之也分别有信一同捎进京去,谢谨之主要是替文氏说话的。还有谢徽之,也给大金姨娘写了封信,主要是劝她别再犯傻了,想法子把谢映容从卞家弄回来吧,真把家里人给得罪狠了,别说嫁给程笃,只怕谢映容想嫁个象样点的人家都难,家中孩子的婚事,终究还是要由父亲谢璞定夺的!
文氏听说孩子们给京中去信,也没有多想,只看了谢谨之的书信就完了,反正儿子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也不必再添两句,倒是需要把几样防治风寒的药材顺便捎进京中去,让谢映慧注意身体。她心里还想着,谢映慧没那么容易回乡呢,都已经做好后者明年开春后再回来的准备了。
信使不到中午就出发了。这是谢家派出的自家仆役,不是铺子那边的伙计——实在是谢显之兄妹几个,等不及毛掌柜手下的伙计南下进货了。不过自家派出的信使也有好处,那就是这一路会走得更快些,不会因为买货、送货等事耽误行程。
信一送走,谢显之也松了口气,整个心神都恍惚起来。文氏不知道他一夜没睡,见他精神不好,怕他是先前在书院里协助防洪,累得狠了,便帮他与谢谨之二人向书院的先生们告了几天假,让他们好好在家里歇一歇,补一补,还嘱咐丫头小厮们盯紧些,不许谢显之成天看书费神,要以静养为佳。
谢显之虽然明白文氏是一片好意,但无所事事的生活也令他无所适从。这几个月里,他天天都忙着读书,早已闲不下来了。如今不让他看书,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在房间里发了半天呆,便去寻兄弟们说话。
谁知谢谨之陪着文氏去了宗房请安,谢徽之不知跑哪里去了,家里倒是还有二妹四妹与四弟在,可两个小的各有功课要忙,他只得去寻二妹谢慕林。
正好谢慕林穿着一身男装,整整齐齐,利利索索地,正打算出门呢。
谢显之虽然早就听说过二妹妹近日为了行动方便,常穿男装,但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恍惚了一下,才醒过神来,笑道:“妹妹这一身打扮倒是俊秀得很。若非早知道是妹妹,愚兄还以为是族里哪位堂兄弟上门来了呢。”
谢慕林笑着向他行了个书生惯用的礼,道:“穿着男装,如果还象穿女装时那样扭扭捏捏的,会显得很奇怪,所以我都尽量学哥哥们平时行事说话的样子。哪怕族里的长辈们知道我是女孩儿,也常把我当成男孩子看待呢。先前洪水来时,大家都忙碌得很,我不想他们总记着我是个女孩而分心来照看,就劝他们,当我穿男装时,就当我是个侄儿,管我叫慕林,而不是真姐儿。长辈们都答应了,还夸我能干呢。有时候族里的兄弟们也会教我如何走路、说话,好让我扮得更象些。大哥方才若真把我错认成男孩儿,那就证明我学得好了。”
谢显之只当是妹妹贪图有趣,才这么做的,便哈哈笑着夸了她两句,还说:“早知如此,就该在信里告诉你大姐此事。说不定她会感兴趣,因而想要回乡与我们团聚呢。”
谢慕林笑道:“我已经在信里告诉她了。”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便忽然听得下人来报:“三少爷请了一位萧大人到家里来了,请少爷们前去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