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头上?爹爹是做官的人,叫人说他过中秋连亲爹都不祭了,挑剔他的孝道怎么办?”
谢老太太噎了一下,才犟着脖子道:“那就等你们祭完了,再来陪我。那些用不着参加祭祖的孩子,也可以先到我这里来。”虽然她平日总说,不耐烦见到其他孙辈,但若是中秋节时,他们不来陪她过节,她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但谢慕林的回答还是那么不中听:“族里的大祭,从来都是男女老少全员参民的,除非病重得下不来床,否则谁都不能缺席。您老人家原本也该出现的,只是您回乡后,一直不许我们泄露这个消息,因此族人们大多都不知道您在这里,也就不会挑剔您的礼数。否则,就算老一辈的不愿意与您相见,小辈们依礼也该来拜见了,您也要回族里向几位辈份大的长辈问安,那才是应有之仪,不然就要被人挑剔您书香官宦人家的教养了。”
一向自诩是官家千金出身、自重身份的谢老太太无言以对,十分不自然地连咳了几声,表情也有些讪讪地。若不想进行这后续的礼尚往来,她最好的做法自然是继续保持沉默,努力装作自己不在湖阴县。那么一来,她就不能强求文氏带着孩子在中秋夜前来老宅陪她过节了,因为那么多人离开谢家角,肯定会惊动全族上下的。
谢老太太心里不由得憋闷得慌:“我如今就象是做了贼似的,就连让媳妇孙子陪我过中秋节,都不行了。世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我活了几十岁,就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谢慕林笑笑:“所以说,您回谢家角去就好了嘛。跟族人们和解了,为当年的事赔个礼,趁着过节,大家高兴,事情混一混就过去了,大家以后和气相处。到时候您想要娘和我们陪您干啥都方便,用不着象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您偏不肯答应。”
谢老太太啐道:“我才不要去给别人赔礼讨好呢!我又没做错什么。如今我儿子是族里官职最高、最有出息的人,只有别人来巴结奉承我的,没有我给人低声下气赔小心的道理。若我真的那么做了,还不被宋氏笑话死?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叫她看我的笑话!”
谢慕林哂道:“二祖母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也没笑话过您什么。从头到尾都是您在单方面敌视人家,想象着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其实不过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罢了。老太太何必这样想不开?只要您放开心胸,放下架子,主动与族人和解了,不再敌视别人,您就会不难发现,您想过的那些事,通通都不会发生。二祖母有自己的儿孙,日子也过得很好,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您争些什么,更不打算把您比下去。”因为她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谢老太太听着又恼了:“照这么说,那宋氏竟是个再宽宏大量不过的好人了?那我就是小鸡肚肠的坏心老太婆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想回去陪那姓宋的过节,就只管去!我才不稀罕有人陪呢!”说罢就气冲冲地摔东西撵人。
谢慕林淡定地走出后楼,珍珠惴惴不安地追了上来:“二姑娘,老太太其实就是一时恼了,并不是真心要赶你走……”
谢慕林冲她摆摆手,微微一笑:“没事儿,她赶我就走。这下我回家过节,多住几天,老太太也不能骂我啦,毕竟我是照她的吩咐行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