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琴顿了一顿,微笑着回答:“谢太太垂询,婢妾已经用过午饭了。给三少爷、四少爷的饭食也早已送去了族学,两位少爷用过饭,下人又把食盒收了回来。两位少爷都说,午饭用得香。”
“用得香就好。”文氏忍不住伸了伸腰骨,捶着后腰道,“没什么事了,你回去歇息吧,晚饭再过来侍候。”
宛琴应了一声,却没有告退。
倒是谢慕林与谢映芬,互相对视一眼,笑着约定下午再到一处说话,便双双向文氏辞别,出了正屋,分别向两个方向走了。
宛琴如今跟女儿不住一个院子,倒也不必同行。她滞留正屋,立在一旁,看了文氏一眼又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文氏其实已经有些犯困了,但见宛琴这副模样,又不可能直接把人打发走,只得拿过一把扇子,一边摇一边问:“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宛琴上前一步,屈膝行了一礼,才向她说出自己的心事。
原来谢徽之与谢涵之小兄弟两个,进入族学读书,比两个哥哥还要早一天,如今已经适应下来了。谢涵之是个乖巧孩子,每日下了学回家,都会向生母宛琴禀报自己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学了什么功课,跟同窗们说了什么话,去了哪里,玩了什么游戏,等等。谢涵之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上学生活,十分高兴自己结交到了新的朋友,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开朗。
可是宛琴心中的忧虑,却一天比一天深。
谢家从前在京城时,家里请了西席来给少爷们上课,除了谢显之与谢谨之是请了大儒,谢徽之无心向学外,其实也有一位举人西席教导谢涵之诗书。谢涵之学得很好,除了年纪小些,体弱多病以外,论聪明与天赋,未必就逊色于两位长兄。谢家出事后,宛琴舍弃旧主,留在了谢家,对儿子抱有极大的期望,盼着他能出人头地,为自己争气。
可是谢家宗族的族学,只有两位先生,学堂中年纪不一的学生,足有二三十人!
宛琴担心,谢涵之无法得到先生足够的关注,无法学到有用的学识,更有可能被其他顽皮捣蛋的同窗引得无心向学,那他这辈子又还有什么出息?!
她不敢明说自己嫌弃谢氏族学,只能拿谢涵之贪玩来说事:“自打四少爷进了族学,又与三少爷一道,认识了许多同族与亲戚家的同窗,便不如从前用功读书了。每日午饭,三少爷都会领了四少爷一道,把家里送去的饭食与同窗分享,也不知道两位少爷自己是否够吃。倒是听说七房的谨端少爷曾带了四少爷去码头那边买吃食,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就怕四少爷吃坏了肚子!昨儿四少爷下学早,却到天黑才回来。我问他上哪儿去了,他说是跟谨端少爷去县城里闲逛,一时贪玩,没注意时辰,差点儿就没赶上关城门。
“四少爷自小聪明,功课也好,只因为年纪小,才进了族学读书。可族学里多是顽童,婢妾担心会有人引得四少爷无心向学,耽误了功课,因此想着……不知能不能请太太问一问二老太太,让我们四少爷也跟两位哥哥一道,去书院读书?书院里的先生比族学的先生更有学问,同窗们家世更好,人也更稳重些。想必四少爷去了书院,定能再专心于功课了。”
文氏摇扇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看着宛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