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之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道:“无论曹家人私下有何不和,闹到外人面前……终究太不象话了。只怕宫里的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会生气吧?”他不可怜平南伯夫人,只是有些担心,母亲曹氏如今还住在平南伯府,又发生过先前的事……但愿不会被曹皇后迁怒才好。没有了平南伯这位亲兄撑腰,母亲承恩公夫人又听闻中风了,曹氏在曹家没有了靠山,还不定会如何受气呢。
谢慕林知道谢显之还是比较关心生母妹妹的,便问谢徽之:“三弟可看到……大姐姐有没有跟着出殡队伍出城?”
谢徽之事前也想到了这一点:“我见到曹荣了,悄悄儿问了他的小厮,说是大姐姐在平南伯夫人后头的一艘船里。”他看了谢显之一眼,“跟她亲娘在一起呢。不过两人都没出面,我也不知道真假,只远远瞧了瞧那艘船,确实看见了桂珍和杜妈妈,还有大姐姐屋里的红罗。”
谢显之叹了口气,探头看了看甲板前方,低声对弟妹们说:“我若去跟父亲说……想借机与母……与娘和大妹妹见一面,劝大妹妹回家,父亲会不会答应?”
谢慕林心里其实不太乐意,但也尊重谢显之的想法:“大哥你确定要去吗?我觉得这事儿你问不问爹爹都无妨。爹爹应该不会反对,但却不会希望你受委屈。你也瞧见了,平南伯夫人如今正在火头上呢,承恩侯是个难啃的骨头,但你却不是。万一她迁怒到你头上,当街大骂你一顿,你是能跟她吵架,还是能反驳她?”
谢显之哑口无言。他是个斯文人,性情也比较温和,断断做不出与人当街吵架的事。可如果他什么话都不说,任由平南伯夫人责骂,对他的名声也有所损害……
他倒不怕自己受什么委屈,可今日是父亲谢璞上任的大日子,全家人都在这里。他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耽误父亲的行程吧?
可是平南伯府如今境况不佳,生母曹氏更是处境尴尬,妹妹这时候不离开平南伯府,日后还不知会如何受连累呢。再迟些时候,他就要离开金陵城,许多年都不会回来了。难道真的就这样走了,连母亲妹妹也不再见一面么?
正当谢显之纠结之际,谢璞那边也迎回了赵丰年。
赵丰年把情况打听清楚了,一五一十地禀报了谢璞,最后又添了几句话:“小的回来的时候,叫杜婆子看见了。大约是她禀报了……禀报了前头的大太太,那位把小的叫过去吩咐了几句,说是……想见大少爷一面。”
谢璞皱起眉头:“她要见显之做什么?可别又是叫显之回平南伯府的话。如今平南伯府是什么境况,她心知肚明,何苦叫儿子去陪她受罪?!她若是聪明,就该连女儿一块儿送回谢家来,省得孩子们跟在她这个声名狼藉的生母身边,前程不明,受人轻视!”
谢璞不肯点头,但文氏那边,却已经派人来悄悄儿告诉他,谢显之在纠结些什么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口:“若是显之当真有意,就跟他说,到岸边的茶馆要个雅间,多带上几个人。我问问曹氏,是否愿意到茶馆里说话吧。”
说到这里,谢璞又露出了嘲讽之色:“反正平南伯府的船队堵在前方,大家谁也走不了,只当是打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