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缺看到屏幕里的陆拂晓猛地把那个录音笔摔了出去,录音笔摔在薄海绵包裹的墙壁上,弹到了地上。
等陆拂晓再抬起头,望向摄像头,望向屏幕那一边的谢无缺时,已经泪流满面。
那一刻,谢无缺一下子就捂住嘴,哭了出来。
如果不算昨晚在天台门外那次,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陆拂晓哭。
陆拂晓从来没哭过,哪怕被所有人误解,被所有人孤立,哪怕孤身一人,病痛缠身,精疲力尽。
她也只是冷淡地翘翘嘴角,或者面无表情。
而现在,那个高高在上,冷艳骄傲的女王看着自己,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
谢无缺知道自己这一下,伤她伤得有多重,背叛她背叛得有多彻底。
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一片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屏幕上的陆拂晓指着自己,说了句什么。
监控屏幕上的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然而谢无缺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拂晓在说:“谢无缺,进来。”
谢无缺几乎是立刻就往卧室冲,但被身边一直沉默的费安东一把拽住。
谢无缺用尽全力试图挣脱费安东的掌握:“你放手!放手!她叫我,她叫我呢!你没听到吗?……”
然而,费安东看着谢无缺,不说话,也不放手。
谢无缺突然就明白了费安东的意思,她停下往卧室冲去的脚步,卸了力气,站在原地,深呼吸。
对,那扇门后面是陆拂晓。
平时那个古灵精怪的谢无缺都经常被她牵着鼻子走,更何况现在这个哭得稀里哗啦,失态、失控,几乎失去理智的谢无缺?
谢无缺站在那里,一点一点让自己平静下来。
费安东轻轻用纸巾擦干谢无缺脸上的泪,用手指理顺她凌乱的发丝,细致得像个在拍摄间歇为她补妆的造型师。
整理完毕,费安东在谢无缺耳边说:“小谢,现在只剩下你了。”
陆拂晓的父母、弟弟、他,全都败在陆拂晓的手下,败得一塌糊涂、丢盔卸甲。
现在,只剩面前的这个女孩。
“你是最后的希望。我们,只有你了。”
谢无缺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朝那扇门走去。
在她背后,费安东在为她不断加油打气:
“其实,从来都只有你。”
“这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改变陆拂晓的决定,那个人只能是谢无缺。”
“你认识陆拂晓两个月,陆拂晓却崇拜了你8年。”
“8年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改变了陆拂晓全部的人生轨迹;两个月前,依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又改变了陆拂晓的决定,这意味着……”
“这意味个屁!”谢无缺忍无可忍地回头怒瞪费安东,“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尊嘴!”
与其说费安东乖乖听从了谢无缺的话,不如说费安东被吓了一跳,需要时间在消化“除了陆拂晓世界上还有第二人女人敢吼自己”的冲击性事实,暂时消停了。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谢无缺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转过身,面对那扇门。
红颜祸水,费安东果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刚才干嘛要拉住她不让她冲进去呢?
刚才,就着那股冲动冲进去就好了。
现在,她已经开始清醒,开始冷静,也开始犹豫了。
她想说的,能说的,已经全录在录音笔里了。然而现在看起来,除了让陆拂晓想活撕了她,屁用也没有。
她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拜费安东的加油打气所赐,当她走到那扇门前的时候,已经开始想逃了。
什么只有谢无缺能做到之类的,果然还是最讨厌了。
站在那扇门前,谢无缺深吸一口气,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再熟悉不过的,陆拂晓的声音。
那个声音问:“你不怕吗?”
谢无缺苦笑:“怎么不怕?怕得都快尿了。”
她低低地说:“所以都要迎上去啊——你教我的。”
话音未落,谢无缺闪电般打开门,动作快得让自己根本来不及反悔。然后,她一步踏进房间,把费安东和整个世界关在门外。
就好像,从头至尾,都只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
陆拂晓坐在床上,谢无缺走过去,抬腿就上了床,还没等她坐稳,陆拂晓已经一个耳光抽到她脸上。
这是谢无缺人生中挨的第一记耳光,来自陆拂晓仅剩的全部力气,打得她整个人偏向一边,左耳嗡嗡作响。
陆拂晓伸手揪住她:“谢无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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