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们对那个人就很好,他们只是对我不好!”
他嘶吼着,如同困兽一般横冲直撞。
于红梅在旁边一直拿手帕抹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孙子说这件事。
“你对你奶奶好吗?”
“不好!”
他没好气地回答,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但于红梅却摇摇头。
之前商夏就听她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说起过,她生病了这孩子一直照顾她,给她买药。
而且除了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和她对着干以外,他其实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晚上会烧热水给于红梅泡脚,白天会给她洗换下来的衣服。
这也是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一直坚持要让孙子去上培训班的原因之一。
她坚持自己孙子是一个好孩子,以后一定会成为能干人。
“他们对你妹妹更好,大概是因为她出生之后一直在他们身边长大,你难道不会对每天待在一起的人更好吗?
所以如果你想要这样的爱,那就和他们一起生活,和你妹妹一样不就可以了吗?”
“哼,他们才不会为了回家来!他们眼里只有那个人和他们的工作!根本就不管我和奶奶的死活!”
孟水晟不想再听商夏说话,迈开步子就要跑,却被黄彪一把抓住。
“你放开我!你们凭什么管我的事!?”
商夏看着这个试图依靠做坏事来引起父母关注的男孩儿,不由地想起上辈子在电视新闻里看见的万千留守儿童。
她的心中泛起点点酸意,再开口语气也比之前缓和了很多。
“试试又不吃亏,对吧?而且谁说一定要他们回来了?你不是马上就要高考了吗?考去他们工作的地方不是也可以吗?”
这个孩子,不过是想要被关注,想要证明爸爸妈妈是爱他的而已。
这样的情绪在留守儿童中十分常见,在家里有两个及以上的孩子家里也十分平常。
“我说了别管我的事!你们都给我滚!”
“晟晟!”
于红梅着急地叫喊着,想让他回来。
“这可怎么办啊,万一跑出去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啊?”
自从孙子又一次和人打架进了医院之后,她每天最担心的就是孙子的安全。
“奶奶你放心吧,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想明白的。现在时间不早了,回去准备点他喜欢的饭菜,他一定会回来吃的。”
商夏和黄彪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忧虑。
她不确定自己的预料对不对,也不知道刚才那么几句话有没有用。
在回去的车上,她靠在出租出后座上,怎么都没办法放下心来。
“你不要担心,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之前他犯浑的时候,商夏也是这么把他给说醒的!
“尽力了吗?他发现懂事听话成绩好,并不能让父母夸奖他,还给他生了一个妹妹,分走了他本来就不多的爱,所以就反其道而行,开始干坏事。
我告诉他另一个方向,他就会走吗?如果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呢?”
因为比别人多活了一次,所以商夏一直都觉得自己肩膀上有更多的责任。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总是想要把事情变得更好一些,但是这一次她的感觉有些有心无力。
“你钻牛角尖了。”
窗外响起林燃的声音,她回神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是吗?”
“孟水晟的事情你刚才试了,就有改变的可能,就算失败,也只是让一切维持现状而已,所以你给了这件事情一个希望,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把商夏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捂着,希望借此能驱散她现在脸上的乌云。
满目白色里,静是惟一的声音,也是大地的摇篮曲,雪花跟着旋律起舞,似乎在举行盛大的舞会。
帝大不远处的小筒子楼里,于红梅已经把做好的菜放在灶台上温着,时不时望着门口,等着自己孙子回家。
而茫茫大雪背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沿着街道狂奔不止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恨意。
渗透到骨子里的暖和让商夏整个人缓过神来,她坐在自己母亲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茶,心里已经开阔不少。
之前一切看上去似乎太过顺利,以至于让她现在太过急于求成了,但那个学生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她算了算现在到高考的时间——98年的高考是7月7日开始的,还有五个多月,完全够了。
“你又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商晓荷把手里的毛衣收了针,细细把线头压住。
“这个大小是林燃的吗?”
商夏提溜起来,发现似乎有些小了。
“妈,你该不会因为毛线不够,所以就把它织小了吧?”
虽然林燃很瘦,可是他现在很高啊,这个的话估计会把腰给露在外面。
“哈哈哈,夏夏,这是你妈妈专门给你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