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捂在肚子上,痛得她额头青筋直冒。一辆大货车失控朝着她的车冲过来的疯狂,仿佛还在眼前。按理她应该躲不过这场车祸才对,居然没有死,这真不科学。
她睁开眼睛,迫不及待的出声喊道:“护士。”
入目不是医院的白墙和病床,而是类似学生宿舍一般的集体宿舍。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商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商夏,你做噩梦了,考都考完了,你也别想太多。”从上铺跳下一个圆脸姑娘,冲着她甜甜一笑。
她捂住脸,脑子乱糟糟的发懵。可这一幕,她怎么会忘记呢,分明就是自己出事前半天发生的事。这么多年,反复在她脑海里翻腾出现。每一个字,每一个场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呀,好好考试就对了,高考完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要现在一叶障目不见森林,现在考虑这些,得不偿失。”
“谢谢。”商夏下意识的说道。
这句谢谢,她放在心里好多年,终于有机会说出口。
“咦,你想通了就好。”圆脸姑娘收拾好东西便走,没有半点留恋,早上考完最后一门,所有人都急着回家,宿舍空无一人,只剩下商夏。
商夏从枕头旁边抽出一本书,里头夹着一封信。就是这封信,让她今后的人生坠入万丈深渊,她设想过千百回,如果能回到这一刻,她该怎么做。
可设想终归是设想,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充斥胸腔的恨意,几乎要燃烧起来。
冷静啊商夏,如果你真的重生回来,不是报完仇就消失,而是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
“是的,我必须冷静。”商夏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
来自校草程凯的情书,约她晚上到教学楼楼顶的天台相见。
老式的教学楼,天台只有一圈栏杆,栏杆上一朵红色的玫瑰,下头压着一封信。前世的她,想都没想,激动的靠过去。谁也不会想到,在她靠上去的时候,栏杆垮蹋,她掉下天台。她还记得自己在病房醒来的时候,手里还牢牢抓着那朵带血的玫瑰,和空无一字的信封。
虽然保住性命,她却再也没能站起来,只能终生与轮椅为伴,度过漫长而又孤独的一生。
过往的一切,都似乎蒙着一层血色,让她的眸都跟着发红。慢慢的,沉下去的是血色,翻涌上来的却是已经冷却的心情还有一个完整的计划。
街道拐角处的电话亭里,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对着话筒命令道:“计划改变,你去一趟辉煌大厦的顶楼。”
话筒对面,男人的声音不耐烦道:“不是说写一封信就行了,怎么还得让我跑一趟。”
“天哥对我妹妹有兴趣,他让你去了之后,带着她去宵夜一条街,记住了吗?”
男人不敢反抗天哥,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心,“不会扯上我吧。”
“到时候会有人拦住你,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和你无关。但你知道的,我妹妹晚上不爱出门,如果不是你,没人能把她带过去。”
“好吧。”男人没办法不应,反复确认不会影响到自己,只能答应下来。
放下话筒,商夏的手轻微的颤抖着,就是这个人,在前世她创建了知名的教育品牌后,找到自己的办公室,痛哭流涕的坦露心迹,向她表白爱意。
爱意,呵呵,商夏很庆幸前世的自己,只是伤了腿,脑子还是好使的。
唯一可惜的是,前世的自己是个正经商人,总不能把他从顶楼扔下去。赶出门而已,真是太便宜他了。
重新换了一个电话亭,她再次拔通寻呼台的号码,放下话筒,等着自己的好姐姐陈希回电。
轻轻呼出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在网上加入配音社团的那几年,不由面露微笑。也幸好自己有过这段经历,才能象现在这样,冒充陈希和程凯对话,对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电话铃响起,商夏拿起话筒,“想让你妹妹赴约,就按我说的时间赶到辉煌大厦,给我送一百块钱,不然我就告诉商夏这是你安排的。”
“天哥会怎么对我那是以后的事,至于现在的事,你猜你后妈还会不会同意让你接班。一百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话筒对面的陈希又是威胁又是谩骂,却唯独没有怀疑。根本没有怀疑话筒对面的人,不是程凯。不管是声音还是语气,谁要跟她说不是程凯,她大概会骂一句神经病,老娘又不是聋子。
商夏满意的放下话筒,哪怕话筒对面的陈希不断咒骂,申明自己绝不会赴约,更不会给他钱。但她知道,陈希一定会去的。
至于为什么是辉煌大厦,因为前世她住院的时候,同病房住进两个小学生。
他们暑假贪玩,爬到烂尾楼辉煌大厦的顶层。却因为最上头几层的钢筋被拿不到工钱的工人抽出来卖掉,而失去支撑,只保留了看似完好的外形,实则稍有大一点的动静就会坍塌。
从十九层掉到十六层,最终一死一重伤。
看在重伤清醒的小学生叫她漂亮姐姐的份上,就由这俩个黑心货替小朋友挡过一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