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确实也很可怜。
一路游山玩水,花蕊夫人的心情,显得好得多了。
趁着花蕊夫人欣赏一株奇花的时候,颦儿凑近李中易,小声说:“多谢您的宽容,我家娘子的心情,比往日要舒畅得多。”
李中易明白颦儿指的是什么,微笑着摇头说:“让贵妃玩得舒心,乃是人臣的本分。”
宫里的人们,素有趋炎附势的陋习,变色龙多如牛毛。
这失了宠的宫妃,就如同脱了毛的凤凰,人人都争抢着要踩上一脚。
李中易虽然受了花蕊夫人的冷遇,也不过是平日里躲远了一些罢了,并没有象黄清那样,想拍别的宫妃的马屁,暗中欺负她。
按照规矩,该给花蕊夫人的供应,只要李中易经手的,绝对没有短斤少两,甚至是直接克扣的现象出现。
回到道观,李中易就听说了,孟昶由于玩得兴起,索性就在山中扎下了大帐,已经传下口诏,要连住三天。
令李中易没想到的是,原本被花蕊夫人留在道观里的凤仪殿的宫女和内侍,居然有大半溜去别的宫妃那里拉关系串门子。
以至于,花蕊夫人回来之后,连沐浴的热水,都没人准备。
咳,这墙还没倒呢,众人就开始推了。
李中易暗暗摇头,赶紧派人,把这些已经离心离德的家伙们,都给找了回来。
据姚洪的禀报,这些人回去之后,花蕊夫人并没有大发脾气,只是没怎么搭理他们罢了。
花蕊夫人自己身边人的事情,李中易不好管,也不能插手去管,只能任其自理了。
第二天,颦儿又来找李中易,说是花蕊夫人昨天玩得很开心,今天还要出去游山玩水。
由于孟昶和太后都没在道观,花蕊夫人的身份最为尊贵,李中易懒得扫了她的兴致,就只得继续带兵跟着。
出行的时候,李中易注意到,花蕊夫人的身旁,只跟了一个颦儿,其余的内侍和宫女,都被她强行留在了道观里。
李中易略微一琢磨,立时明白,花蕊夫人毕竟是个女人,身边人暗中背叛的事,她不可能不介意。
吃晚饭的时候,李中易安排厨子炒了几个小菜,准备犒劳一下自己,却被碰巧来找他的颦儿看见。
颦儿硬是拦截了好几道菜回去,只给李中易留了一碗羊肉面片汤。
虽然花蕊夫人对李中易很冷淡,可是,一直知道感恩的颦儿,对李中易却是越来越熟不拘礼,仿佛他根本就不是堂堂的四品殿中少监,而是她的儿时玩伴一般。
李中易望着面前孤零零的面片儿汤,摇了摇头,暗暗叹息,难怪孔老夫子曾经说过: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吃***后,李中易踱到一处悬崖绝壁之前,如画的大好河山,美丽的锦绣风光,尽在眼前。
忽然,李中易想起了天人远隔的美*妻和爱子,不由黯然神伤。
李中易豪兴大发,想到了一首十分应景的名篇,当即吟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好……好一个不如怜取眼前人……”突然从李中易身后传来叫好声,他转过身子一看,花蕊夫人竟然就立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双黑得发亮的妙目,正炯炯有神的盯在他的身上。
“让贵妃见笑了。”李中易很守规矩的拱手行礼,却没获得花蕊夫人的任何回应,她转身缓缓离开,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一声长叹。
李中易感觉花蕊夫人有些怪怪的,不过,他并没有追上她的步伐。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虽然性格随和,却有一股子傲气,绝不是天生的受虐狂。
既然,花蕊夫人对李中易很冷淡,他又何必主动跑去跪舔一个曾经羞辱过他的女人呢?
能够做到以平常心对待花蕊夫人,李中易觉得,他自己的心胸已经算是很开阔了。
天色渐暗,李中易让人通知颦儿,必须暗中提醒下花蕊夫人,不能太晚下山。
可是,花蕊夫人仿佛没听见颦儿的提醒一般,依然慢慢腾腾的游山玩水。
李中易担心出大事,赶紧派人去禀报孟昶,李中易交待的话很活,说的是贵妃也许想在山里宿营。
可是,派去找孟昶的人,回来禀报说,陛下已经喝多了。
李中易琢磨了一下,反正他的老部下,都擅长走夜路。这里又是蜀国的腹地,四周还有重兵保护着,到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即使点燃了火把赶路回去,也不碍事。
也许是李中易并未直接催促花蕊夫人,起了反效果,她在看过一处小瀑布后,却让滑杆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咳,这个女人呐,真是搞不懂她的心思,李中易暗暗摇了摇头,管他呢,只要安全的回到道观,就是胜利。
回到道观后,花蕊夫人照常沐浴更衣之后,居然又出了门。
李中易得到消息后,只得放下手头的事情,又跟了过去。
好在,花蕊夫人并没有要求离开道观,这让李中易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
花蕊夫人换了一袭粉色的衣裙,径直走到了道观的正殿,跪在三清祖师的面前,小嘴里念念有词。
李中易不想靠花蕊夫人太近,又不敢隔得太远,就始终缀在她身旁,保持大约十米左右的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蕊夫人许过愿后,居然又绕到了三清祖师的背后。
李中易暗暗摇了摇头,只得和颦儿一起,又跟了过去。
相比前殿通明的灯火,后殿的光线要昏暗得多,李中易就站在廊柱的后边,默默地守着花蕊夫人。
“颦儿,口渴了。”花蕊夫人抚摸了一阵摆放着三清祖师塑雕的神磬,忽然吩咐颦儿去取水来。
李中易觉得他和花蕊夫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妥当,就想退出殿外。
可是,花蕊夫人忽然问李中易:“不如怜取眼前人,此人是谁?”
没法子,贵妃问话,李中易不得不答,也不能距离太远,他只得走近花蕊夫人,回答说:“一个心很近,却距离很远的女人。”
是啊,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李中易也不知道他的那位国色天香的校花老婆,如今过得怎样了?
“你……”花蕊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刚想说话,这时,正殿门口突然传来了孟昶放肆的大笑声,“朕说到做到,此地可够宽敞?”
“五郎,在这里行乐,不太好吧?”李中易听得出来,说话的这人就是那位碧眼舞姬。
大事不好!李中易脑子里立即拉响了警报:万一孟昶转到殿后,发觉他李中易和费贵妃竟然独处一室,还站得这么近,肯定会产生极坏的联想,搞不好要出大事!
真到那个时候,李中易只有两种选择,他要么直接杀了孟昶,要么就是他的脑袋被孟昶砍下来当尿壶,然后灭他全族。
李中易在私下里的造反准备工作,远远没有完成,现在他如果杀了孟昶,滞留在成都的一家老小,绝对都要死光光。
可是,要让孟昶砍了他的脑袋,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中易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看向近在咫尺的花蕊夫人,却发觉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显然,身为皇妃的花蕊夫人,也已经想到了那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碧娘,咱们去后边看看。”孟昶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中易急的脑门子上,直冒冷汗,花蕊夫人也已经吓得浑身僵硬,反复被人点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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