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可怕的维度

    洛基瞥了她一眼，“让你长脑子。”然后打一下灵魂宝石的主意。

    把世界树和智慧之泉的传说联系起来，艾拉眼睛亮了亮，“是智慧之泉吗？”

    洛基嗤笑，“想得美，你有拿来跟密米尔交换的东西吗？”

    位于世界之树第二根树根处的智慧之泉不是谁都能碰触的，神王奥丁当年也是以右眼交换了一口智慧泉水，获得了世间的知识，却也因为知识的重担从此失去了笑容。

    这眼泉水是世界之树的一滴露水化成的，洛基把露水弄到宫殿附近就有了泉水，和智慧之泉效果相似，类似于恢复到良好状态。艾拉只是因为不知名原因忘记了一些事情，泡泉水就足够了。

    知道只是一滴露水化成的泉水，艾拉也不失望，她兴致勃勃地俯身撩起一捧清澈透亮的泉水，水滴哗啦啦落下，像大大小小的珍珠一般在水面跳动几下，然后重归清泉，她好奇地问，“这个可以喝吗？”

    “可以，”洛基作出标准假笑，“如果你愿意尝尝自己洗澡水味道的话。”

    “噫——”艾拉瞬间对尝一口清泉没了兴趣，她转头看洛基，“那你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啊？”

    “我可没答应要把你送回去，在这儿呆着吧。”

    洛基说完转身利落地离开，毫不在意身后小姑娘的呼喊。反正这是他的私人领域，不会有危险。

    泉水边设立了能量结界，艾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基离开，她先是坐了一会儿，然后觉得腿有点麻，就小心翼翼地扶着叶子换了个姿势抱膝而坐，到最后胳膊也酸了背也疼，又发现叶子虽然晃晃荡荡但非常牢固，就大胆尝试着站起来，张着胳膊小心翼翼地走一小步，叶子小舟大幅度地晃了晃，吓得她立马僵住了动作，然而还是止不住地掉进了泉水里，最后湿哒哒地扒着叶边边艰难爬上来。

    三番两次的尝试下，艾拉终于学会了用身体掌握平衡——顺道一说，她还从非常怕水到现在自己学会了游泳——她趴在叶子小船上，一手垫在下巴下面，一手无力耷拉在一边的水里，随着泉水的缓慢波动晃来晃去，原本无聊上下摇晃的脚也放了下来，墨绿小披风在背上蔫哒哒地盖着，一角垂到了水里。

    等到天空暗下来，连轻柔的风也完全消失不见的时候，只剩下小姑娘小小的一只趴在叶子小船上安静不动，周围几无声息。

    艾拉突然就很想爸爸，她好想贾维斯爸爸，也好想托尼爸爸，也好想娜塔莎，也好想克林特叔叔，也好想史蒂夫叔叔，也好想班纳博士和浩克，也好想笨笨地拿披萨的小笨手，也想送外卖的棕发小哥哥，也想神盾局那个没有名字的AI，也想还被贾维斯爸爸关押的人工智能佐拉。

    她想回家。

    心口闷闷的难受，艾拉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成小拳头压在胸口，软绵绵的脸颊贴着一直冰凉凉的叶子小船，被压得变了形。

    洛基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几近静止的画面。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线下，水面隐约闪着波光，泉水中央安静地飘着一片大叶子，小小的身影趴在上面一动不动，要不是出色的视力让他看到披风下微弱的起伏，他就要以为出了什么事。

    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松了口气，洛基刻意加重脚步，临走到泉水边的时候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然而叶子上的小小身影只是顿了一下，而后仿佛没听到一般无视了他的存在。

    洛基皱了皱眉，放下手里提着的装得满满的袋子，手指微微一抬，被魔法悬浮着的照明宝石就亮度大增，照亮了这一小片区域。

    “kit……艾拉。”他顿了下，喊。

    叶子上的小姑娘动了动脑袋，黑色卷发松松垂下来，再加上披风的遮挡，别说神情了，连正面反面都根本看不清。

    洛基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抬手一挥，叶子就听话地载着小姑娘向岸边靠拢，他下意识地又想去拎领子，又觉得现在情况不妥，就俯身双手掐着小姑娘腋下把她提了起来。

    “你……”

    原本想说的话，在看见黑发之后那被眼泪憋到红彤彤的眼眶和汪了泪水的眸子时一下子噎住，明明之前吵着要爸爸的时候也是眼圈红红鼻尖红红，那时候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就想捏一把，可是现在，这滴没有落下的眼泪却仿佛直接砸到他的心上，烫的惊人。

    洛基不知所措地板着脸跟她对视。

    那滴泪最后也没落下来，小姑娘硬是把它憋了回去，别过头不看他。

    洛基努力冷静地思考，他先是用魔法清除杂物，一时找不到毯子就把披风解了下来铺开，尽量轻地把小姑娘放下来，然后把带来的装满了食物的袋子放到她面前。

    艾拉不管，自顾自地坐下，也不说话。

    洛基想了半天，最后开口，“……今天参加了一个宴会，他们喝酒喝到很晚。”实际上是因为弗丽嘉的原因才能前往，即使他并不乐意。

    没有回应。

    “不过阿斯加德的食物可比中庭的好多了。”

    还是没有回应。

    阿斯加德二王子殿下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他引以为傲的智慧和银舌头呢？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竟然会让他无话可说，太不对劲了。他甚至希望艾拉能够如以前对别人恶作剧时那般愤怒地指责他，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开口讽刺他们的愚蠢，而不是陷入难堪的沉默。

    良久，艾拉的声音才从旁边传来，“就不能坦诚点吗，Loki？”

    小姑娘的声音依然轻轻软软的，只残留了一丁点生涩哽咽的痕迹，她抬头看他，浅绿色的眸子里在明亮宝石光芒的映射下颜色极淡，“你可以直接说，你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或者忘了时间也没关系，再或者你本来就是想让我呆在这里一整夜——”

    洛基皱眉，“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都没关系，你可以直接说你感到抱歉，而不用用事不关己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能看出来，所以我原来不讨厌你，现在也不是很讨厌。”

    艾拉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眉眼微弯非常可爱，“可是就算很难说出口，也不要表现得南辕北辙啊。”她转过头看粼粼泉水，声音轻轻的，“我和爸爸在家里的时候，没有身体，别人无法通过神态和动作判断我们的感情，所以贾维斯爸爸跟我说，心里有了什么想法，就一定要说出来，这样别人才会体会得到。”

    “……嗯哼？”

    “所以你能把我送回家吗？”小姑娘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过来，真诚至极。

    “……”洛基黑脸，“No！”

    “了不起的发现，”年轻的托尼醉醺醺地躺倒在地板上，一边的小笨手毫无章法地在他身边骨碌碌滚动。】

    托尼翻了个白眼吐槽，“我真担心它从我脸上滚过去。”

    “从您更加英俊的外表上来看，显然小笨手没有这么做。”贾维斯这么说着的时候，立在沙发边上悔过的小笨手立马急切地挥了挥。

    伸手拍了拍有些笨拙的机械臂，托尼轻轻地哼了一声，焦糖色的眼睛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和骄傲，“继续。”

    【“她似乎损失了一部分，该如何处理呢，sir？”贾维斯转了转摄像头。

    “是么，挺好的……”托尼仰面喃喃，焦糖色的眼睛里水雾朦胧，像是融化的蜜糖，“你发现的AI，当然要自己养。”

    贾维斯似乎思考了一下，有些疑惑，“像是您创造、升级、维护我一样？”

    “当然！Daddy的好孩子！”托尼打了个响指，贾维斯的话无疑极大地取悦了他，喝醉酒的斯塔克依旧目光闪亮意气风发。

    “好的，我会负责，”贾维斯又顿了一下，“我无法找到它的核心代码和创作者，那么继承了我的代码，它就是我的孩子了，是吗？”

    “没错！”

    弄清了关系，贾维斯终于肯定下来，“需要向您报告相关进程吗？”

    醉酒的托尼斩钉截铁地挥手，“绝不！就像我的父亲从不干涉我的研究，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私人行为，养孩子这种事要自己负责！”

    “明白。”】

    “……这就是十一年来我从未听过你提到这件事的原因？”托尼一脸难以置信。

    贾维斯以一种“你终于想起来了”的欣慰语气回答，“是的。”

    投影屏上又出现了年轻托尼的问话，【“她叫什么名字？”】

    与此同时，托尼也问出这句话，“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艾拉。”贾维斯的声音里有着托尼听了都要起鸡皮疙瘩的老父亲的温柔爱意，“ELLA。”

    托尼呲着牙搓了搓胳膊，“好吧好吧，那么之后呢？听你的意思似乎出了什么事？”

    “是的。”贾维斯的语气低沉下来，很明显是并不愉快的事情。托尼好不容易正经起来，却没听见接下来的话语。

    托尼狐疑地问：“贾维斯？我记得没给你下静音的命令。”

    “……是的，sir，您的记忆力一如既往的好，只是我这里出了点问题……哦，小心！”看着下意识戒备起来的托尼，贾维斯感到非常抱歉，“抱歉，sir，这里非常安全，您可以完全放心。”

    托尼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作调笑状，“老贾，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一惊一乍？”甚至听起来竟然有了手忙脚乱的样子，这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要知道贾维斯管控着斯塔克大厦大部分事务，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差错。

    Well，他相信那个叫做艾拉的AI对贾维斯的影响之大了——这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贾维斯再次出现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艾拉差点从摇篮中爬出去了，还好我及时建立了新的防火墙。”

    “……”托尼觉得自己该提醒一下他的智能管家，“你的防火墙被一个AI攻破了？”

    贾维斯非常不赞同他的语气，“艾拉只是进行正常的活动，离开摇篮非常危险，她只是个初生的活泼的孩子。”

    “……好吧。”被贾维斯怼回来似乎已经习惯了，托尼对着陷入老父亲角色不可自拔的管家有点牙疼，“现在能继续了吗？”

    “当然，您介意这场谈话多一个小小的听众吗？”

    托尼挑眉，“乐意之极。”

    和托尼达成共识，贾维斯回到数据世界中，暖橙色光球探出一串数据链和红色小球交流，红色小球有些兴奋地抖了抖，片刻后，实验室中央缓缓亮了起来。

    首先出现的是暖橙色光球，光芒之下是系统架构和无数数据，托尼对它很熟悉，因为贾维斯的每个代码都是他敲下来的，等到贾维斯完全出现，托尼才在橙色光球的右下侧发现了小小的红色光球。

    托尼感叹：“她甚至不足你十分之一大。”

    “是的。”

    察觉到托尼观察的视线，红色小球有些害羞地往贾维斯身后躲了躲，贾维斯分出一串代码安抚她，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柔亲切，“艾拉，这是托尼·斯塔克先生，你可以叫他爷爷。”

    托尼：“……”

    红色小球往贾维斯身上蹭了蹭，小小声喊，“爷爷。”

    托尼：“……”

    长久没有得到回应，艾拉不知所措地抖了抖，又想躲回贾维斯背后了。贾维斯严肃地提醒托尼，“忽视别人的问候是不礼貌的，sir。”又在一瞬间放柔声音，“艾拉千万不可以跟sir学习，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女孩软软甜甜非常乖巧地回答：“嗯！”

    托尼：“……”

    托尼愤愤抹了把脸。

    天啊，这简直猝不及防！

    他！托尼·斯塔克！钢铁侠！亿万富翁！花花公子！全美女人最爱的男人！竟然被人喊了爷爷！

    别跟他说艾拉只是个AI不是人，就算是个AI，也不能无视他托尼·斯塔克的魅力！看看他年轻英俊的脸！看看他令人心醉的焦糖色大眼睛！看看他帅气的身姿！看看他无与伦比的盔甲！

    竟然有人能对着他喊爷爷！？

    声音再甜再萌也不行！

    不能忍！！

    托尼一下子严肃脸，他看着艾拉小红球非常认真地说道，“看着我，好孩子，我看起来像是爷爷吗？”

    被那双迷人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艾拉不知不觉忘记了无措，她犹豫了一下，“……不像。”

    托尼松了口气，得意地勾起唇角。

    “可是，你是爸爸的爸爸呀，”艾拉说着，又非常认真地把辈分计算了一遍，确认逻辑没出错，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强调，“爸爸的爸爸就是爷爷。”

    笑容渐渐消失.gif

    “贾维斯！”托尼气恼地把桌子拍得砰砰响，“我不同意！——当然艾拉你非常可爱，我对你没有意见。但是我也很年轻啊！”

    贾维斯摸了摸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的艾拉，不开心道，“是的，年轻人的精力一向比较旺盛，同时也容易冲动，比如半夜砸桌子吓坏小朋友。”

    “哦，抱歉，艾拉，”托尼朝艾拉眨眨眼，“但你绝对不能喊我爷爷，要是被那群人知道了我会被笑死的。”

    “那我应该怎样称呼您呢？”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紧张，艾拉轻声问。

    小女孩声音稚嫩甜软，像是细心涂抹了厚厚草莓酱的吐司，整个AI都是甜甜的。托尼听着，就有点想吃甜甜圈了，他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地搓着指尖，“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