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烈左右为难。
眼下这个局,竟然他不能破。按说该丢卒保车,但是轮到自己骨肉头上,这个卒子,是怎么都舍不得丢出去。于烈的目光缓缓扫过一众贵女。要是有元家六娘子在,倒是上好的人质。可惜了……于烈长叹一声,瞧着远远有灯火将近,只得说道:“既然三娘子决心留客,你年岁尚小,于某也不欺负你,咱们就留着这官司,到始平王班师回朝之日,到殿上打去!”竟是再也不看女儿一眼,匆匆就走了。
剩下那寺人看看一众贵女,又瞧瞧于烈的去向,竟也一声不吭,哼哧哼哧就跟了上去。
这变故之大,一众贵女都呆若木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惊是惶。尤其于璎雪,几乎是失声痛哭:“阿爷、阿爷别丢下我!”
但是于烈和一众羽林卫的身影,终究越来越远,到出了建春门,就再也看不见了。
嘉语也想不到于烈放弃得这么干脆,一时也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锦葵提醒她:“姑娘快放下簪子,小心伤了于娘子。”
嘉语这才如梦初醒。
于璎雪恨恨瞪了锦葵一眼:“要你假好心!”
嘉语:……
这逮谁咬谁的架势!
不过嘉语倒是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于烈这一走,于璎雪势必为众所矢之:她这一路举止大伙儿有目共睹。嘉语心里猜测,之所以于家肯豁出去干这件事,多半是皇帝许了皇后之位,不然于璎雪还能嫁给谁?这可将所有贵族都得罪了个底朝天啊。只有皇后这个位置才能安抚她,也只有皇后这个位置才能保全她……只要她荣登皇后宝座,再进一步,日后皇储为她所出,那么这些高门,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嘉语长长舒一口气,这瞬息功夫,嘉言已经扶着太后走到跟前,劈头就问:“三娘你这是做什么!”
嘉语瞧见嘉言眉目里的担忧之色,心里多少有些欢喜,应道:“正要禀告太后,有人假传太后懿旨,要将谢娘子、陆娘子、穆娘子、郑娘子、李家两位娘子和于娘子驱逐出宫。”
太后疾然变色:“此话当真?”
“当真。”
“那人呢?”太后先前半信半疑,到目光在诸位贵女面上扫过一遍,就知不假,登时大怒,“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竟然敢——”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太后的声音都颤了。
“我、我——”自被嘉语劫持后,于璎雪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这时候更是白得发青,可怜至极。
只是那些贵女,一个也不看她。
嘉语却没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于烈说出来。虽然人人都有眼睛,但是如今太后问的是她,说不说就在她,而要不要处置于烈、怎么处置于烈,权力该交给太后——领军将军这个位置的非同小可,太后比她清楚。
当下道:“是个眼生的内侍,拿了德阳殿的信物。三娘从前没有见过他,不知道名姓,太后要是不嫌三娘画工拙劣,三娘这就给太后画出来。”
“好、好!”太后连说了两个“好”字,“三娘你这次,又救了哀家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