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她像不明白一样反问。
“野种你不知道吗?比如说你要是怀了我哥的孩子,那就是野种!”南宫寒雪哼哼冷笑着,丝毫没有发现洛映水早已惨白的脸。
“晰晰就是带着野种的身份生活在家里的,要不是奶奶坚持,早就被爸爸丢出去了。妈妈成天和爸爸吵架,爸爸甚至拿哥哥出气,每次都把哥哥打得遍体鳞伤,可妈妈连劝都没有劝,她反而大笑,喊着,‘就要让你们南宫家的人受到惩罚,最好把你们南宫家的人都打死!’
气不过的爸爸就把晰晰拉过去,说要打死野种,妈妈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一群疯子!”
南宫寒雪陷入回忆当中,从她撇高的唇角,洛映水看得出来,这回忆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伤害。
她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过往。
“哥哥曾经也被认定是野种,后来渐渐长得跟爹地像起来,爹地才相信,哥哥是他的。”她甚至绽开了淡然的笑,像在讲述一件有趣的事。
“晰晰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长得像妈妈,也真奇怪,一个和妈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和她长得那么像!难怪爸爸要认成是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对她,下手最重。每次都把她打得头破血流,还罚她跪,一跪就是几天。”
“奶奶心疼她,每次都悄悄地给她送东西吃。”
南宫寒雪无心的话解开了洛映水心中长久的谜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奶奶对她这么好,还一直将她认成是晰晰。
她记得那天跪在弥纱儿的灵前,奶奶就曾跟她说了许多奇怪的话。现在想来,一切都不再奇怪,她习惯地认为,跪在那里的,一定是受罚的晰晰。
“你不知道吧,晰晰生前常被爸爸罚跪的地方是客厅左手边一间没有窗户的大房子。”南宫寒雪进一步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那间房子她知道,弥纱儿的灵堂,就曾设置在那里。
“黑黑的,不开灯,晰晰每次都在里面吓得尖叫,却不敢出来。奶奶阻止不了爸爸的行为,只能偷偷地去看她。”
“她们的关系很好,晰晰很调皮,就像个男孩子,瘦瘦小小的,常常爬上树去掏鸟窝逗奶奶开心。奶奶也因为可怜她,对她特别的关照,看得像块心头肉。只是可惜呀——”
拉长语调,她戏弄般的眼神落在洛映水身上,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她死了,死在了一群恶狗的身下,那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狗,将她围在中间,齐齐向她咬去。”
“家里没有别人,只有奶奶和我还有晰晰。它们像闻到了什么一样,冲着晰晰就咬,却并不伤害别人。奶奶救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两三分钟之内被撕得粉碎。那天起,奶奶就疯了,吓疯了!”
南宫寒雪继续笑,笑得诡异。“你知道的,不是南宫家的人,不是南宫家里认可的人,是不可以活下去的!晰晰就是这样的。”
洛映水不敢想象那副惨烈的情景,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洛映水,你小心点儿吧,南宫家里永远没有你的位置,纱儿姐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她突然变得狰狞,对洛映水咬牙切齿地警告。
洛映水像受了重大的打击一样,整个下午,她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站在阳光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甚至觉得自己像被浸在了冰水中,滚下的汗水冷得她直打寒颤。
抚抚隆起的腹部,瘦弱的她穿上大号的秋衣,怀孕的迹象不是特别地明显。可这会,她却无比地担心。
她的孩子将会是野种,野种的下场将会如晰晰一样!洛映水双腿一软,蹲在了地上。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为孩子今后的生活深深地发愁。
如果真的要让孩子过上生不如死的生活,背负着野种的名字,还不如不要他!搂着腹部,心中的不舍升腾起来,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孩子扼杀,更何况他正活生生地在她腹内游动,还不忘重重地踢上她一脚。
“孩子,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有人在问,向她伸出手。洛映水冷汗涔涔,抬起一张白如纸张的小脸,看到了Harry娇美自信的容颜。
她的眉目温和,对她说话时,语气竟带着一股莫名的诱惑。
被动地伸出小手,在Harry的帮助下勉强站起,她茫然的目光开始失去焦距,身体摆一摆,差点再次栽倒。
“阳光太大,中暑了吧,走,我们进去谈谈。”Harry直接拉着她,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客厅。“喝口水吧。”
一个杯子递在她眼前,洛映水像渴极了般一口喝下,感受着胃内的清凉,她的神智总算恢复了一些。
“Harry?”她的眼前总会出现南宫寒雪阴沉的面部表情,不甚真切地叫道。
Harry点点头,挥退了所有的保镖。
“我们谈谈吧。”她开口,单脚优雅地翘起,双手自然地交握在膝盖处。摇摇满头卷发,今天,她把头发扎了起来,两个大大的耳环异常地显眼,衬托着美好的颈部,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