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暖洋洋的,阳光下的交趾兵士却觉得心里发冷。@
前方的谷口迎着阳光,在后面拖出巨大的影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像是野兽的大口正准备择人而噬。
陈常吉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宋军的石弹雨一般的落在身后,这段进谷前的路已经留下了近千交趾人的尸体。石弹杂七杂八地铺在路上,挡住前进的路,后续的队伍根本无法保持队形,变得散乱起来。
陈常吉面无表情,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他只希望这个过程快点结束,到了谷口再重整队伍。但愿山谷里不再有意外,就是情形再不利,平地上与宋军正面对阵,总有一搏的机会。
两面的山坡根本没有进攻的机会,只要能撤回富良江,他最佳的选择就是进山谷与宋军决战,而且越快越好,能够打乱宋军部署那就最好。
山谷深处,南谅州城隐约在望,那里有什么等着自己?
山顶上的徐平也有些紧张,虽然做了各种万全的部署,但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山上的防守兵力已经大部分集中到了谷口两侧山峰,尤其是弓弩手,居高临下指向越来越近的交趾大队。
谭虎带着亲兵在谷中的长墙上飞驰,传达着徐平的军令,一切显得紧张而有秩序,等着决战的到来。
城中的石全彬得了消息,骑了马出了城门,沿着谷中两侧的长墙飞奔向徐平所在的山头。这道墙不仅是宋军的防线,也是交通线,到了山坡附近斜着直上山头,把山与几里外的城池连到了一起。
到了山坡上。石全彬下马与徐平打过招呼,登高向南一看,就见到蚂蚁一般的交趾兵士正向山谷行进。
吃了一惊,石全彬问徐平:“交趾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直攻山谷?”
徐平道:“要么就是对方主将想明白了,不管谷里有什么布置,都是他必须面对的。不然就退兵。要么,在我想来,应该是升龙府那里来人,催着他尽快结束战事,他等不起了。”
“这话怎么说?”
“交趾南边,占城的攻势虽然不猛烈,但一直战事不休。北边,苏茂州已经乱成一团,牵连到了附近地方。形势不稳。阁长不要忘了,现在交趾王李佛玛登位的时候可是发生了几次叛乱的,那几个作乱的王虽然被囚禁起来,人可是都还在。李佛玛没有多少选择,必须尽快平定一路,再集中兵力平息其他方向的战事。谅州这里催得急,想来是在交趾人的眼里,我们是最弱的。”
石全彬听了。看着徐平,奇怪地道:“云行你这里数万兵马。还有更多的民夫能够征调,钱粮充足,怎么会弱?冯知州那里都没这个实力!”
徐平笑道:“这是我们知道的,关键交趾人不是这么看的。再说冯知州坚守钦州,李佛玛天大的胆子敢进攻我大宋的地盘,说来说去。能够下手的就是我们这里了。不过他的心太大了些,来的人有点少。”
依着徐平的脾气,如果自己面对这种形势,下了决心就做得干脆些,一万多人太小家子气。从富良江边怎么也抽个三四万人来。
“官人,交趾军队到谷口了!”
鲁芳跑着过来禀报,脸上神色分外凝重。现在两方上下,都知道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候,没人敢有丝毫马虎。
徐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出了口气,对鲁芳道:“放交趾前锋进谷,从中军开始,两侧山上的弓弩手尽管放箭!命书手和督战的看紧了,战后依各兵士放箭的数量发赏钱!胆敢浑水摸鱼的,斩!”
“诺!”
鲁芳转身离去,不大一会,两侧山头的鼓声敲响,鼓声渐渐密集。
石全彬听着,觉得自己身上发热,心情激荡,对徐平道:“云行,我们到山边看看交趾人的军阵!”
“有什么好看的,还是随着我在这里,一会等他们进了谷,有的是时间看。进谷之后才是大仗,现在只是小打小闹。”
石全彬职位不高,但却皇上身边亲近的人,到了山前,一个不小心哪个交趾猛士发疯一箭射上来,受了伤可就连累徐平。
见前锋两千人无惊无险地通过谷口,陈常吉出了一口气。宋军虽然没有在谷口处建关,但这里两山对峙,地利仍在,是最危险的地方。
陈常吉的一口气刚吐出来,就听见山上鼓响,随着谷声,两侧山头的弓弩矢雨点一样向交趾兵士射来。
步军阵形,每队都有持盾的,可以大大减小敌军箭矢的伤害。但这种布置是针对阵形前方来的箭矢,侧面来的则办法不多。眨眼之间,就有许多交趾兵士中箭倒地,一时在谷口乱成一团。
陈常吉行在谷的中间,箭矢到不了他的身上,急忙命亲兵传令弹压,尽量保持阵形,快速通过谷口。一边心里暗骂,对面的宋军主将奸滑无比,总是放过前锋打击队伍的中间部位。人放对时最怕打腰,军阵也是一样,中间一乱整个队伍就乱了,实在是最阴险的招数。
谷口位置并没有多远,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付出了两三百人的代价,交趾军队快速通过,由于陈常吉处置果断,弹压得力,阵形并没有大乱。
通过谷口,视野一下开阔起来,陈常吉这才发现谷中的布置。
前方数里外,稍斜一点的位置,就是南谅州城。从城墙沿伸出来,像两条粗壮的臂膀,两道高大的土墙一直伸向谷口两侧山头。
陈常吉觉得头晕,有修两道长墙的人力物力,宋军为何不在谷口修一座像样的关?那样自己早早就死了心思。这样布置,就为了把自己引进山谷来?
前面空荡荡的,并没有想像中严阵以待的大队宋军,一直到南谅州城。没有任何阻隔。
陈常吉越发看不明白,难道宋军是想让自己带兵去攻城,借助坚城与自己部下抗衡?南谅州城可算不上坚城,那样还不如谷口建关呢。
想来想去,陈常吉还是想不明白,真想把宋军主将叫过来。好好地问上一句:“为什么不在谷口建关?为什么不建关?”
太阳慢慢地快爬到头顶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入谷的交趾兵士出了口气,终于走过了鬼...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