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如果能够成功的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对于元奇来说,自然是好事,难得的好事,这一点,包世臣当然清楚,但他对于太平天国却是一直不看好,在他看来,太平军的战力或许可圈可点,但是天王洪秀全却是不值一提,压根就不是成大事的人。
见的易知足对于太平天国依然乐观,他忍不住道:“太平军实力大增,如今又攻占永州城,正式建立政权,朝廷必然会增派援兵,在永州毕其功于一役,太平军怕是难以支撑太长时间。”
毕其功于一役?易知足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可是太小看太平军,也太高估了绿营,不出意外,太平军必然能从永州突围。”
“广西连年灾荒,太平军即便从永安突围,也难以在广西立足,必然成为流寇,难以为祸。”包世臣说着看了对方一眼,试探着道:“大掌柜不会是打算开门揖盗罢?”
开门揖盗,这是说引太平军进广东或是进江南,易知足一笑,抽出支香烟点燃,这才语气轻松的道:“先生多虑了,元奇固然是希望太平军折腾的越欢实越好,但却绝对不会让太平军进入广东和江南。
战乱破坏经济是一回事,更为重要的是太平军独尊真主,焚毁佛庙道观,对于儒家及诸子百家也持排斥态度,这不利于咱们笼络地方士绅。”
听的这话,包世臣大为欣喜,“大掌柜准备着手笼络地方士绅?”
“咱们不是一直在笼络?”易知足轻笑道:“元奇的股东大部分不都是士绅商贾?”
“那不是一回事。”包世臣道:“士绅商贾入股元奇,不过是为了逐利,名利名利,名在前,利在后,对于士绅而言,功名才是最重要的。”
易知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先生的意思,是仿效吴三桂?”
见他一点就透,包世臣亦是一笑,“云、贵初定之时,朝廷仿效明黔国公沐英世镇云南例,以吴三桂世镇云南,所辖文武将吏,选用自擅,各省员缺,亦承制除授,谓之‘西选’。
如今南洋建省,设府置县,需要大量的官吏,朝廷鞭长莫及,大掌柜完全可以自行举荐选用,然后向朝廷报备,想来,朝廷必然会捏着鼻子认账,如此名利双全,必然尽收东南士子之心。”
道光虽然下旨,着南洋建省,但南洋总督、巡抚、提督、府县官员却是迟迟没有任命,去年易知足应允进京入值军机,道光许诺南洋官员着易知足举荐,易知足迟迟未进京,这事也就拖了下来。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朝廷断然是不会让南洋变成元奇的地盘,即便南洋官员由易知足举荐选用,朝廷也总还有个大大义名分,总比直接丢给元奇强,而且,此举也可以顺带试探下朝廷的反应。
略微沉吟,易知足便笑道:“议着太平军,却转到南洋来了,先生提议不错,南洋吕宋、爪哇两省大小文武,若是由咱们举荐选用,更易招揽东南士子之心。”
“朝廷对于南洋具体情况并不熟悉。”包世臣缓声道:“吕宋、爪哇建省是先帝定下的,设府置县,却未定下来,大掌柜须的好好合计一番,府县该如何设置,还有文武大员的人选。”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我这夹袋中却是没几个人才,还望先生多多举荐。”
包世臣听的一笑,“大清啥都缺,唯独不缺官员,不知有多少等着补缺的官员眼巴巴的等着补授实缺,消息一传开,广州、上海,必然是官员云集,大掌柜大可慢慢的甄选。”
“那些官员,我可不要。”易知足摇头道:“都是花银子捐来的,上任就知道刮地皮,南洋的移民和土著可经不住他们收刮。”
“不可一概而论,也有好官。”包世臣道:“选用一批,利于招揽人心。”
“先生说的是。”易知足颌首道:“海军主力舰队已然返航,不日就能抵达广州,他们在南洋转悠了两年,熟悉情况,南洋府县设置,还须多听听他们的意见。”
京师,前门,月盛斋。
月盛斋在前门内户部街东路,是一家有些年头的老字号,以酱牛肉名闻京师,一顶小轿在店门口稳稳落轿,轿帘一开,靖贝子奕增哈腰钻了出来,他如今已是北洋水师提督,此番京师进京陛见,顺带到户部催要划拨的军费,肃顺就近选了这处酒楼宴请。
抬头看了一眼月盛斋的招牌,奕增正要举步,一个小厮麻溜的迎了上来,利落的打恭见礼道:“小的给贝子爷请安。”
奕增瞥了他一眼,认的是肃顺跟前的,不由一笑,“你主子已经到了?”
“请贝子爷,自然是要早到。”那小厮乖巧的道,说着躬身道:“贝子爷请——。”
奕增随他进了酒楼,上了二楼进的一个雅间,便见的肃顺笑吟吟的起身相迎,连忙拱手笑道:“雨亭兄——。”
“坐。”肃顺笑道:“咱们之间可没必要闹那些个虚礼。”
两人本就熟识又一起在定海南洋海军大营里一呆数年,关系甚是亲密,可谓是相交莫逆,已到了熟不拘礼的地步,不过,如今奕增是晋封贝子,实授北洋水师提督,肃顺却是赋闲在家,两人之间相差不可以里计,是以奕增才多礼,怕肃顺有想法,见的肃顺一如往常,当即一笑落座。
寒暄了几句,奕增才正容道:“如今皇上也重视北洋水师,雨亭兄不如来北洋罢。”
肃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起身关了雅间的门,这才压低声音道:“征伐南洋之前,易国城就考虑到新君即位,可能会对元奇不利,是以着我上章弹劾,回京之后能对当今施加影响,如今他的担心成为事实,我岂能去北洋,左右得等机会接近皇上。”
奕增原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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