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西园,钦差行辕。
门前大街一侧停了一长溜的大大小小的轿子,易知足携眷归来,上海本地以及附近府县文物官员、本地商贾、大小公所会馆纷纷前来道贺补送贺礼,就连英法美三国在上海的领事以及商人也都入乡随俗前来恭贺。
易知足与宗室联姻,道光下旨鼓励旗民通婚,授权元奇银行发行纸钞,这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元奇如今已不是大清第一商帮如此简单,易知足这位一等子爵,南洋提督,元奇大掌柜,不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元奇的地位都将更为巩固,锦上添花之事,谁个不愿意做?
整整忙碌了三日,才算是消停下来,听涛阁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易知足却是没能闲着,离开数月,积压了大量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不说,东征倭国之事也已经拉开序幕,各种情报分析,物质运输,兵员调动都已展开,他哪能空闲的下来。
“最近倭国流传着一本手抄书《海外新话》似乎还没写完,是以咱们大清与英吉利战争为素材写的。”任安说着取出一卷抄本放在桌子上,接着道:“倭国幕府对有关那场战争的情况也极为重视,所有前往长崎贸易的海商都被要求详细禀报关于那场战争的点点滴滴,倭国人称这一类情报为‘阿片风说书’。
倭国还要求海商收集咱们大清有关描写那场战争的书籍,目前知道的有《夷匪犯境闻见录》、《英国侵犯事略》、《乍浦集咏》等。”
易知足漫不经心的翻了翻那本《海外新话》,随即递给一旁的包世臣,这才开口道:“南洋海军,以及对安南的战事幕府难道就不关注?”
“回大掌柜。”任安微微欠身道:“如今从乍浦前往长崎的海商都是咱们的人,口风很紧,倭国对此了解的并不多。”
易知足满意的点了点头,倭国通过唐人风说书来收集大清的情报,一旦掌控了与倭国贸易的海商,也就等于是控制了倭国的情报渠道,略微沉吟,他才道:“定海最近会有大量的物质和战舰兵员汇集,前往长崎的商船,从船主到船员水手都必须严格的甄选,不能有丝毫风声泄露。”
“属下明白!”任安干脆的道。
待的任安离开,包世臣才放下手中的书,道:“海军东征,皇上允准了?”
“去年提及过,皇上也没反对。”易知足漫不在意的道:“应该算是同意罢。”
听的这话,包世臣不由的一阵无语,这位爵爷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大,如此大的事情,居然敢不请旨,换做是寻常武将和地方大吏,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不过,想想去年打安南,对方同样也是先斩后奏,朝廷不仅没降罪,反而还顺势而为,大举征讨安南,看来,道光对于东征应该也是赞成的。
略微沉吟,他才道:“爵爷圣眷正浓,海军训练不足,为何急于东征?”
“兵制革新。”易知足也不瞒他,如实说道:“皇上早有革新兵制之意,如今皇上年事已高,朝廷又获得大额无期国债,估摸着应该很快就会推行兵制革新,海军这点兵马可是好不容易才操练出来的,我可不想他们没有任何作为就被拆的七零八落的。
再则,东征最迟也拖不过明年,就算拖到明年,海军训练依然是不足,何不干脆以实战练兵?况且,咱们去年才打安南,倭国绝对不会料想到,咱们枪口一转大规模东征,也算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包世臣清楚自己这位东翁的秉性,一旦拿定了主意,轻易不会更改,更何况东征也并非是对方心血来潮,而是早有蓄谋,自然不好劝说,稍稍沉吟,才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东征非是小事,一旦箭在弦上,还是须及时奏报,以免授人以柄。”
授人以柄?易知足心里暗笑,他授人以柄的事情可多了,也不在乎多上一条两条,有朝一日他要是被朝廷定罪,十条八条的绝对没问题,想是如此想,毕竟对方也是一番好意,当即便颌首道:“先生说的是,就劳烦先生草拟份折子罢。”
这折子该如何写?包世臣眉头一皱,“兴师动众,必然师出有名,安南尚且有征讨之借口,倭国既非藩属国,两国亦无冲突,就连贸易冲突也没有。”
“先生是厚道人。”易知足笑道:“英吉利打咱们,难道就师出有名?这是一个强权时间,拳头大就是道理,如果非说要找理由,大清立国二百年,倭国不臣服就是罪,前明之时,倭寇曾经祸乱东南沿海数十年,这是潜在威胁,谁能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倭寇侵扰东南沿海?
闭关锁国,不允许两国正常通商往来,这也是罪!通过唐人风说书来收集我大清的情报,这也是罪,心怀叵测!”
包世臣听的暗自汗颜不已,对方随口例举,却是条条都有道理,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涛阁后院,一众丫鬟婆子都小心翼翼的连说话都不敢放声,走路也尽量的压着步子,以免声响太大,气氛远不象以往那般轻松,易知足虽说贵为一等子爵,又是一品大员,但府里规矩并不大,而且他待人随和毫无架子,不论是对姨太太还是对丫鬟婆子,都是极为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放纵。
如今情形可是大不一样了,有了正式的太太,而且身份非同一般,贝勒府的多罗格格,身份之尊贵远非寻常的官宦大户人家女子可比,身份尊贵,规矩自然也大,无形中对后院一众女子造成极大的压力。
小院里,素来无拘无束的凌璇央求着严可欣,道:“欣姐,都快闷死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罢。”
“你当还是以前,可以随心所欲。”严可欣白了她一眼,道:“如今有了夫人,事事都的请示夫人。”
后院素来是正室夫人主掌打理,这个规矩凌璇自然是清楚的,不过,这些年来跟着易知足无拘无束惯了,突然来了一位规矩大的吓人的正室夫人,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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