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守军不少,而且防备也不严,并且,厦门还有不少清国水师战船。”
“还想着交换战俘?”懿律嘴角一翘,略带讥讽的道:“不能让战俘蒙蔽了咱们的眼睛,忘记了咱们东征的目的。”顿了顿,他接着道:“咱们是来逼迫清国接受咱们开出的条件来的,咱们不能让清国人牵着鼻子走。
战俘固然要交换赎回,但逼迫清国朝廷就范,同意咱们的条件更重要,打厦门没有什么意义,除了能获得战俘,不会让清国朝廷震惊,咱们得去打清国的江南——上海是个好地方。”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看着浙江送来的捷报,道光心情大好,广东水师和元奇团练从英夷手里收复了定海,缴获战船八艘,俘虏英军三千余,浙江绿营又打退了英军的进攻,守住了定海,还有什么能比这事让他更开心?
见的龙颜大悦,首席军机大臣穆章阿微微欠身道:“皇上,浙江大捷,对于浙江巡抚和提督,也该稍加勉励,英军毕竟还没退兵。”
道光看了他一眼,道:“不急。”
听的这话,穆章阿登时就明白,道光对于如何嘉奖广东水师和元奇团练没有定下来,是以才不好嘉奖浙江官员,他心里很清楚,让道光犹豫的是对元奇团练的统领——元奇大掌柜易知足的嘉奖,林则徐在捷报上详细开列出了易知足的战功,恳祈朝廷委任易知足为广州团练大臣。
道光确实是对如何嘉奖易知足有些犯难,磨刀洋和定海两场大捷,振奋人心,鼓舞士气,身为两广总督的林则徐功不可没,对于他的奏请,驳斥显然不妥,更何况易知足的功绩摆在那里,组建元奇团练,协助广东水师磨刀洋歼灭英夷粤海舰队,又亲自率领元奇团练远征,收复定海,虽然明面上都是广东水师的功劳,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朝堂上一众大臣心里都明镜似的,如何嘉奖易知足,一众汉大臣可都眼巴巴的等着。
其他的嘉奖都好说,唯独这个团练大臣,道光有些拿捏不定,他很清楚,易知足虽然是一介行商,但却在广州官场混的如鱼得水,与一众文武大员都往来密切,有着良好的私交,眼下广州面临着被英军攻击的危险,广州一众官员对元奇团练也都甚是倚重。
这种情况下,若是易知足再有个团练大臣的身份,元奇团练怕是会如虎添翼,元奇有着雄厚的资金实力,有着大量采买西洋火器的渠道,还能自己生产火药炮弹,要扩张,根本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前面打走了狼,后面又来头虎。
穆章阿也清楚道光为难,朝中满汉之争几成水火,偏偏这节骨眼上,林则徐这个汉大臣接连打了两个胜仗,让一众汉臣气势高涨,而更为难的是,英吉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朝廷还必须倚重广东水师和元奇团练。
不过,浙江绿营打退英军攻击,守住定海,让他多少有些欣慰,见的道光不吭声,他谨慎的道:“从磨刀洋大捷、收复定海、守住定海来看,绿营还是能战的,不过是承平多年,都懈怠了的缘故,打上几仗,也就历练出来了。”
这话的意思,道光一听就明白,绿营可用,就没有必要在乎元奇团练,问题是,元奇团练的优势很明显,元奇团练打仗不用朝廷掏银子,绿营可用,那却是要朝廷耗费大把银子的,另外,还有一点,他没流露出来,就是与英吉利这一战,国库吃紧,他准备尝试一下发行国债,这是需要元奇鼎力支持的。
这事他的好好权衡一下,他当然清楚,穆章阿不希望自己遂了林则徐的意,略微沉吟,他转移了话头道:“英夷舰队差撤离定海,会去哪里?”
这事穆章阿也仔细思虑过,当即便道:“英夷损兵折将,兵力折损过半,此番又在定海碰壁,奴才窃以为,多半会乖乖的去广州,等着与钦差大臣谈判。”
略微沉吟,道光才道:“琦善如今到了何处?”
琦善不是有请安折吗?何必明知故问?穆章阿一转念就反应过来,道光这是嫌琦善走的太慢,林则徐当初可是一个月就赶到了广州,想到这里,他连忙道:“回皇上,已经过了山东。”
道光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才道:“你给他去信,广东绿营手里还有四千英夷战犯,要善加用之。”
“奴才遵旨。”穆章阿连忙躬身道,心里却是暗骂琦善不知好歹,道光虽然对他的行程只字不提,但如此重要之事,不给谕旨,却让他私信告之,心中不满,可想而知。
道光只高兴了两天,就收到了两江总督伊里布的折子,英夷舰队攻陷上海,大肆洗劫一番之后出海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看到这份折子,道光怔怔了半晌没有吭声,英夷舰队不知所踪,下一步,他们会攻打哪里?英夷为什么没去广州?他们想做什么?
道光满肚子疑问,一众朝廷柱石大臣没一个能回答他,英军舰队司令懿律却以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在攻陷洗劫上海之后,英军舰队随即又攻陷洗劫了镇海,随即一路南下,短短一个月时间,相继攻击了宁波、温州、泉州、厦门、惠州,一时间,东南沿海各府县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谈洋色变。
广州,西关,元奇总号,容园。
“都是战俘惹的祸。”易知足看完才送来的急报,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点了支雪茄,他走到窗户边,看着院子里的大榕树思忖着,这一场战争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他该如何应对?
从英军的行进路线来看,很显然,是奔着广州来的,新的钦差大臣琦善估摸着这几日也该抵达广州了,值得庆幸的是,林则徐还没有调离,关天培依然还是水师提督,让他忧心的是,两场大捷,朝廷的嘉奖封赏,至今还没下来,朝廷究竟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