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人稍后片刻,我家老爷随后便到。”
“你家老爷是?”
“我家老爷姓魏。”
魏源?他追来有什么急事?易知足不敢怠慢,连忙哈腰出轿,出的轿子便见魏源正快步赶过来,连忙迎上前,笑道:“在衙署不便拜访魏先生,还望魏先生见谅。”
作为两江总督的得力幕僚,魏源等闲确实不见客,也没人到总督府去拜访他的道理,这涉及到幕僚的操守,听的这话,魏源摆了摆手,笑道:“听闻易大人刚从潇湘馆出来,这不,连忙追出来,寻个地方坐坐?”
知他有事要说,易知足笑道:“一大早,胡乱吃了些早点就进了城,如今已是正午,咱们寻家酒楼如何?”
“好。”魏源爽快的道:“这条街我熟悉,咱们就去‘醉太白’。”
‘醉太白’离两人说话地方不过一箭之地,是一座庭院式的酒楼,魏源进门就吩咐伙计道:“要一间清净的独院。”
伙计连忙领着两人往后走,魏源一路走一路介绍道:“这家酒楼环境清幽,适合谈事,不少前来总督府的官员最喜欢选择在这里宴客说事。”
随着伙计传过游廊,拐进了一个跨院,易知足才发觉这家酒楼真是不小,估摸着消费也不会低,入院进房,两人谦让着落座后,魏源便径直道:“易大人如今可还欠缺幕僚?”
原来是荐人,不过,易知足如今也确实是急需幕僚,当即点了点头,道:“魏先生有合适的人选?”
“有。”魏源含笑道:“不过,这人肯不肯来,在下不敢担保。”
自命清高的可不适合,易知足心里暗忖,“此人是湖南湘阴人,名叫左宗棠,字季高,师从长沙城南书院山长贺熙龄,功名不过一举人,却是当代奇才,遍读群书,钻研地理舆地、兵法,陶文毅公对其极为赏识,招入幕中,并与其接为儿女亲家。”
听他滔滔不绝的介绍,易知足却是有些发愣,左宗棠他岂有不知之理,晚晴四大名臣,‘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收复新疆,倡导洋务运动,开办福建船政局,可谓是晚晴一大牛人,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展露头角了?他与两江总督陶澍还有这层关系?
略微沉吟,他才问道:“左季高多大年纪?如今在哪里?”
“正是而立之年。”魏源道:“此人如今正在湖南安化小淹陶文毅公的宫保府第教授陶公子——也是他未来的女婿。”
易知足摸出一支雪茄点上,没有急于表态,晚晴四大名臣,也是晚清的中流砥柱,元奇可不想做大清的中流砥柱,不想力挽狂澜挽救大清,而是干的挖大清墙角的勾当,左宗棠虽然有才,也赞同洋务运动,但骨子里却还是忠君爱国的思想,三十岁了,他根本就无法左右影响其思想,招到幕中,不定是自找苦吃。
见他沉吟不语,魏源不觉有些意外,却也不再多说,静静的等着,半晌,易知足才开口道:“左季高之名,在下略有耳闻,眼下却是不宜聘请他。”
听的这话,魏源有些意外的道:“易大人这是有顾虑?”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不瞒魏先生,元奇团练规模略微有些大,左季高年轻,且熟知地理舆地、兵法,若是聘其入幕,怕是会引起无端猜疑。”
魏源并不清楚元奇团练的情况,听的这话,颇为惊讶的道:“朝廷如何会猜疑元奇团练?”
“魏先生有所不知。”易知足缓声道:“元奇团练是仿西洋陆军规制所建,一应训练装备,皆是仿效花旗国,而且在下林部堂曾经向朝廷举荐在下为广州团练大臣。”
魏源缓缓点了点头,道:“易大人是想将元奇团练长期保存,难怪朝廷会有所猜疑。”
“元奇这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易知足苦笑着道:“八旗绿营已不堪大用,元奇不惜花费巨资为朝廷打建一支新军模式,换来的却是猜忌。”
魏源听的一笑,“既是如此,易大人何不将元奇团练带来江宁,立下大功,朝廷或许还能回心转意。”
看来林则徐的口风也是蛮紧的,元奇团练来江宁的消息连最得力的幕僚都没透露,林则徐都没泄露,他自然更不会了,当即摇头道:“没有朝廷的调令,在下焉敢擅自调元奇团练来江宁?”
略微沉吟,魏源才道:“易大人最好早做准备,若是英夷攻击江宁,朝廷极有可能会调元奇团练来江宁。”说着,他好奇的问道:“元奇团练较之英夷,孰优孰劣?”
易知足笑了笑,道:“俗话说老婆是别人家的好,儿子是自家的好,元奇团练是在下一手组建的,岂能说不好?”说着,他话头一转,“如今道衙只有包先生一人,在下又是杂务缠身,还望魏先生帮忙物色几个幕僚,谙熟地方,擅理政务便可。”
魏源笑道:“易大人放心,部堂大人早有交代,江宁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咳。”一声轻咳远远的传来,随即就听的伙计的声音,“客官,酒菜来了。”
日头西沉之时,易知足才回到“六福安”客栈,正打算歇息一下,晚上去秦淮河逛逛,李旺却进来禀报道:“少爷,有人前来拜访。”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见是空手,不由的一皱眉头,“没帖子?”
“没有,是个中年人,瞧着不象是善茬。”李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外面喝道:“什么人?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易知足连忙起身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三十左右身材魁梧的精壮汉子被两个属下拦着,见的易知足出来,那汉子双手一分,轻松将两人分开,就往里闯,迎面却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再走一步,就让你横尸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