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身边就再也没有长辈照拂他。臣妾死不瞑目。陛下,臣妾一生安分守己,从不多生事端,可是如今却想要任性一次,求陛下一个恩典。”
“你想朕赐他一个正妃?”
“正妃与否,是他自己的事。臣妾想求陛下将臣妾的哥哥从边关召回,日后,就叫哥哥这个做舅舅的好生照拂康王。”
“你说什么?”皇帝一愣。
“臣妾知道臣妾有插手陛下前朝的嫌疑。可是陛下,臣妾一生,只求您这一件事。不必给哥哥高官显宦的位置,甚至臣妾求陛下,哥哥在边关几十年从未回朝,若是他回来,求您先不要给他任何官位差事,叫他好生歇歇。”韦妃目光晦涩了一瞬,在皇帝沉吟的目光里轻声说道,“哥哥这些年在关外无法享受天伦之乐,也过于可怜。且他是康王的舅舅,臣妾死了,他是康王唯一的亲人。”
“这倒不是不可以。”皇帝斟酌地说道。
他看了婠婠一眼。
婠婠一愣。
她想到曾经初见康王时康王与她说过的话。
那时她与康王刚刚相遇,康王笑言过所谓的缘分,就是婠婠的两个哥哥与康王的舅舅同在边关,婠婠的两个哥哥是副将,康王的舅舅是主将。那时她就知道皇帝打着分权的意思,如今想来,韦妃这是想叫韦家的势力退出边关?若当真如此,那婠婠的两位兄长就能彻底掌握边关。这不仅对婠婠的兄长是好处,更重要的是,皇帝或许心里也是满意的。因想到这些,她果然见皇帝的眼底露出几分意动。
边关守将镇守边关多年,总是会被皇帝忌惮。
皇帝信重楚家也是因如此。
楚家是皇帝的母族,是最不可能背叛皇帝的家族,因楚家依靠着皇帝才能永远风光无限。
因此,皇帝会信任楚家,甚至这份信任超过了对朝中任何一个臣子。
“他若是回到帝都,朕暂时不知道将他安排在什么位置。”
“哥哥已经镇守边关几十年,陛下连一两年赋闲在家,叫哥哥能怡儿弄孙的平静时光都舍不得吗?”韦妃看着皇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柔声说道,“臣妾这个妹妹死了,他总是要为妹妹守些时候的丧事。且他的年纪也不小了。陛下,您把康王托付给他,叫他辅佐康王就好。至于朝中大事……如今代有人才出,哥哥老了,不必叫他十分操心。”她如此通情达理,竟仿佛是只希望兄长回朝,却不叫康王的舅舅在朝中领差事的意思。
婠婠犹豫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韦妃有特意打压康王舅舅的意思。
可是这或许是她想错了。
韦妃的兄长乃是亲哥哥,怎么可能刻意打压自己的哥哥。
而且这也没有道理。
“既然是你求朕这一次,那朕就答应了你。”见韦妃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皇帝顿了顿,大手压住了韦妃的手背说道,“不要想太多。好生养病。”他看见韦妃似乎得到了自己的回应之后就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脸上露出几分灰败,一时竟然无法说出安慰的话。虽然他虽韦妃只不过是寻常嫔妃一样的感情,可是韦妃这么多年侍奉他,从来谨小慎微,也从未有过任何的冒犯。
她懂事聪明,叫他觉得放在宫中很放心。
也或许是因为这份放心,叫他忽略了她,觉得她不大需要自己的安慰。
“臣妾累了,陛下。”韦妃却只是轻声说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看见韦妃将脸转过去不再多看自己,慢慢地站起来。
“母后,儿子送您回去。”见太后在一旁难掩伤感,皇帝恐太后心里难过,轻声说道。
太后看了韦妃很久,轻叹了一声,这才带着后宫的后妃们都和皇帝走了。当他们都走了,韦妃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见婠婠还站在自己的身边,叫自己虚弱地握着她的指尖儿。她已经病弱无力,虚虚地握着婠婠的指尖儿,明明轻轻一下就可以挣脱。可是婠婠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依旧叫她握着自己的手。她的眼底露出几分笑意,又有些遗憾,对婠婠柔声说道,“你真是个心软的孩子。”
“娘娘还是先歇歇。”
婠婠低声劝道。
韦妃的目光却依旧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身边,康王的侧妃们都含着眼泪,不敢高声哭泣,韦妃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慢慢松开了婠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