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对皇子们一向客气。
康王没有想到太夫人竟然看见自己之后变了脸。
他眼底生出几分迷惑,下意识地看向婠婠,却见婠婠也很茫然。
太夫人慈爱温煦,且为人一向懂得礼数,从不会这样对旁人不喜,哪怕不喜欢到了极点,也只会敬而远之,脸上是看不出什么的。然而面对康王的时候,太夫人苍老的脸上已经凝结着怒火,这一则不像是太夫人的为人,一则在婠婠的心里,康王彬彬有礼,也不会怠慢得罪太夫人这样的长辈。她愣了愣,却上前扶住了太夫人轻声问道,“我服侍您回去休息吧老太太?”
“燕王殿下回去了?”
“他说回王府收拾些东西,就回来,想要在王府住几天。”见太夫人脸上微笑,显然提起燕王心中愉悦,婠婠忙继续说道,“殿下说最近咱们府里府外恐怕都不大太平,因此把王府的侍卫调来,您不必担心外头。”见太夫人颤巍巍的,她忙对她轻声说道,“康王殿下过来是为了看看父亲,也是一番心意。”她对一切都毫无所知,太夫人也不会提起这些事免得叫婠婠心里有了芥蒂。
说起来之前的血玉手镯,虽然韩宁坦然承认是他害了婠婠,可是太夫人却并不相信。
韩宁不过是婠婠的堂姐夫,也并没有利益相关,为什么要将会令女子不孕的手镯交给婠婠?
这件事恐怕和康王脱不了关系。
哪怕韩宁再三否认,太夫人心里已经给康王定了罪。
若是换了从前,她早就翻脸。
可是这件事中夹着婠婠的堂姐楚兰。
婠婠与楚兰一向姐妹情深,不仅这样,楚兰如今大着肚子,若是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通过自己的手去害了自己的妹妹,以楚兰的心性必然心中大痛。她这此刻是头一抬,本就要小心,若是因为这件事伤了腹中的孩子,那太夫人真是死了都不能闭眼。她恨死了这些皇子们的兴风作浪,也对康王的为人生出几分厌烦。如今她老了,倒是因经历了许多不再如从前那样谨慎,因此也做不出和康王虚情假意之事。
然而见婠婠对康王还有几分客气,太夫人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去看看你母亲,她哭了好一会子,只怕身子受不住。康王殿下这儿有我这个老婆子,你不必担心。”见婠婠急忙点头,又对康王告罪直接进了里屋,太夫人这才露出几分平静,对康王微微颔首。康王一头雾水正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太夫人,却见这位本已经有些疲惫的老人家重新坐在了外面的花厅里。他对太夫人一向尊重,坐在一旁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是我来的不巧,因关心楚大人伤情,竟忘了此刻府中应该十分忙碌。”
“殿下关心我家老三,是我家的荣幸。”太夫人微微点头。
“可有我能为府中做些事?”康王关心地问道。
“这府里人手不缺,且燕王殿下说了会在府中坐镇,这府里头主心骨儿还在,殿下不必费心。”太夫人压了压自己的目光,看见康王沉默起来,方才缓缓地盯着康王说道,“殿下一心为楚家,老婆子一向感激莫名。不过楚家小辈众多,与婠婠感情好的姐妹也不少,她们的夫君同样也是婠婠的臂助。只是叫我说这做姐姐姐夫的素日里对婠婠操心太过,太一心为她着想。”
“婠婠……弟妹一向令人如沐春风,待人极好,旁人自然也会待她好。”康王笑着说道。
“那也不能败家啊,小孩子家家的不知轻重,只知道心里想把好东西都给了婠婠。”太夫人微微叹气,见康王一愣,露出几分无奈地说道,“就如她三姐,这怀着孕呢也操心她,前些时候我见婠婠的手腕子上挂着十分精致名贵的镯子,一问才知道是她姐姐给的。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竟然还是婠婠她姐夫的传家之物。我便恼了,叫婠婠留了镯子,前些时候把镯子退了回去。”
她眯起眼睛留意康王的表情。
康王的脸色并未改变。
他挑眉说道,“不过是个镯子,老太太实在太过小心。”
“殿下出身皇家,自然见多识广,想必不将一个镯子放在心上。”
太夫人提起“见多识广”时,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康王却并未露出其他的表情,而是把自己的目光投在太夫人的身上,目光冰凉如水。
“您有话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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