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降临,距离山顶似乎已经没有多远,可越往上越不好走,连夜上去没有一丝可能。
晚上依然紧张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那个领兵的求立女将军似乎并不是很急,越是这样沈冷就越是觉得不对劲,翻过山走不了多远就是窕国边境,到了那边求立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下山!
忽然之间沈冷反应过来,现在他们给求立人制造的一切困难,到了下山的时候求立人都会如数的还回来,下山的时候他们在前,求立人在后,滚石落下来自己这边的人怕也一样的难受。
而且求立人在高处的话,羽箭的射程无形之中就会增加,他们人多,占尽优势,下山追赶,自己这边就会更慌,跑起来收不住脚会有多少人滚下去?
可是无解,有上山就有下山。
不出沈冷的预料又是一夜安宁,天快亮的时候求立人索性连鸟叫声都不用了,直接吹起号角,而且显然那个求立女将军下了命令,他们攀爬的并不是很急,保持着体力。
没有厮杀,没有交手,可偏偏是这样沈冷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
如果换做别人的队伍,可能心态这一会儿已经崩了。
“王阔海,带两个十人队跟我留在山顶,陈冉杜威名古乐,你们三个人带着队伍下山,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回来,如果我没有跟上来的话你们就去南理,把咱们的人带回家。”
沈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留下一批人为更多的人争取时间。
“将军,我留下!”
“将军你带人先走,我留下!”
“将军,队伍没有你不行,我留下!”
他手下的人谁也不答应,林落雨看到这一幕心中有几分感动,忍不住去想自己在扬泰票号也有很多可以用的人,若换做此时此刻,她的人也会如此待她吗?想到自己也不会这样待那些手下,于是便有些悲伤,原来自己这一趟体会到的不仅仅是沈冷和沈茶颜两个人的感情,还体会到了别的感情。
山再高也有到山顶的时候,沈冷不管手下人怎么说执意自己留了下来,让杜威名他们几个带着队伍先走,陈冉说什么也不走,打也不走骂也不走,只是蹲在那爱咋咋地。
林落雨也不走,这就有些头疼了。
“愿意留下的,总是心中有信仰。”
林落雨淡淡的说道:“也许没有到国家信仰那么高大,他们的信仰是你,我不一样,我只是想留下来多看看。”
沈冷摇头:“军令就是军令,信仰是个人感情。”
他看向陈冉:“下去!”
陈冉:“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你怕我爹绝后对不对?你看看兄弟们,其中家里独苗的难道就我一个?丧子之痛都一样,生死之际,我们是军人,也是兄弟。”
“你们这样做我们都会死,总得留下人报仇。”
沈冷深吸一口气:“况且,你们觉得我会死?”
陈冉看向杜威名:“老杜,你带着人下去吧,这队伍里除了将军就你和古乐心思最灵活,我们出了事你带着人还能把任务完成,我和大个留下,别争。”
杜威名张嘴,陈冉摇头:“别争。”
古乐深吸一口气:“我下去。”
沈冷点了点头:“把队伍带下山,杜威名,你也去。”
杜威名一咬牙,转身往下走。
沈冷和陈冉王阔海带着两个十人队留下,剩下的八十人左右往山下冲,没多久求立人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爬了上来,这两天来他们的怨气也已经到了极致,好不容易看到了宁人的影子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宁人撕碎了。
陈冉从腰带上把烟斗摘下来,塞烟丝,点上,学着他爹的样子狠狠嘬了几口,吞云吐雾的样子带着些老气,他把烟斗递给沈冷,沈冷看了看:“算了吧,还有你口水呢,嫌弃。”
陈冉瞥了他一眼,看了看手下亲兵:“亲兵是干嘛的?”
“为将军赴死!”
他把烟斗磕了磕插回腰带上:“是时候了。”
陈冉站起来,将硬弓拉开:“大宁陈冉在此!”
“大宁王阔海!”
“大宁徐盛!”
“大宁王东利!”
“大宁薛城!”
一声声暴喝,宛若惊雷。
雅格河边,阮青鸾指着沈冷问宁人你叫什么名字,沈冷不答。
他站在高处,弯弓瞄准那顶盔掼甲的女将军:“大宁沈冷!”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落雨这般一直觉得自己与大宁无关的人忽然也想仰天大喊,可她明明不是宁人,这一刻却理解了宁人的那种骄傲,她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