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两相忘

    长枪没入天子胸口，慕歌儿被紧紧护在陆离笙怀中。

    “陶阳，朕待你不薄。”

    陆离笙用手遮掩住了她的眼眸，柔声轻语，“别怕，我在。”

    天子荒淫残暴，奸臣当道，误杀忠良，南王举兵，一呼百应。

    一瞬之间，天下大势急剧转变。

    陆离笙扶了皇室中一个年岁适宜的宗族子弟为帝，给了南王一府求了无上荣耀，自己却带着慕歌儿安于湖越偏角。

    “陆离笙，一遍又一遍的骗我，你不厌其烦地玩这些把戏，有意思么？”慕歌儿将陆离笙从陵寝取来的墓碑狠摔下，心在滴血。

    知道他还无恙，她比谁都欢喜，可她开心不起来。

    陆离笙道：“歌儿，口是心非，有意思么？你明明心里有我，为何一定要这样折磨彼此？”

    “好一个口是心非！那你当初又是为何呢？你说我折磨你，你会难受，难道我的心就是石头，不会痛的么？”

    话未说完，已然喷出一口血来。

    慕歌儿猛咳个不停，陆离笙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歌儿，我知你放下很难，过往我有错，可我为你认了，你怎么就不能为我退一步？”

    “我为你退一步？陆离笙，你扪心自问，我为你放弃的还不够多么？我的家人，我的孩子，我的双腿，你现在一句认错便要尽数泯去。”

    “你是不是就认定了我曾经喜欢你，所以我就要心甘情愿地承受你的无常变化？”

    一句又一句，狠狠叩问着他的心。

    这是他永远也不能摆脱的，慕歌儿所说，无一不是实情。

    白琅再见慕歌儿，是慕歌儿提出的。

    她言语清浅，听不出什么多余情绪，“白琅，陆离笙还能坚持多久？”

    白琅稍愣，终还是答道：“不出三月。慕歌儿，当初阿笙确乎糊涂，可他，只是分不清自己的心，他护了你这么久，你就不能态度缓和些么？”

    “那要我怎么做？”慕歌儿冷嘲，“要我拿命去偿还么？他陆离笙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全然是自找的。若非他率兵踏破我湖越国门，我哥哥哪里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他？”

    抬眼，毫无意外地撞上了他深寂的黑眸里。

    慕歌儿眼底冰冷，目光交汇时，令他呼吸一滞。

    她恨他，恨透了他。

    这个女子，是他想要用余生去补偿，去珍惜的人儿，却时时刻刻想着他的死期。

    “歌儿，给我三个月。若你不能原谅我，三月后，我给你一张放妻书，你便可自由，我们两个，相忘江湖。”

    喉口似有甚么堵住，将她所有话语尽数挡住，慕歌儿颤唇问道：“还有呢？”

    他转身背对她，“没有了。我还在，就不许你想着离开我，可我不在，也管不了你了。”

    若她原谅了他呢？

    他半点儿后路都不留给自己，也不留给她。

    “陆离笙，我要你现在就放我走，我根本不可能原谅你，你死了这条心罢！”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