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生日宴上的不速之客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傻住了，不吃不动不说话，像个木偶一样盯着蛋糕发呆，他们因为距离远，所以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所以个个睁着探究的双眼，等着我下一步举动。

    “夏小姐该不是吃蛋糕咽住了吧？”人群中不知谁戏谑了一句，其它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许是看我久久没有反应，实在等的不耐烦才忍不住打趣。

    我将视线移向司仪，他眼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他一定知道这蛋糕里的玄机，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奥秘公布与众，司仪走了过来——

    “我们寿星怎么半天不动，莫非真是咽住了？”他向我走过来，接着夸张的发出一声尖叫：“哇，钻石，蛋糕里竟然有钻石，天哪，寿星吃个蛋糕也能吃出颗钻石，这还让不让我们穷人活了啊……”

    他继续发挥他幽默的语言，煽动着宴会场上的气氛，果然人群听到蛋糕里有钻石，整个沸腾了……

    “拿出来我们瞧瞧……”

    “对，让我们过过眼界……”

    “快拿出来啊……”

    ……

    经不住场内一波又一波的附和声，我伸出纤细的手指，拉出了那颗闪耀的极其刺眼的钻石，果然如我料想，真的是一颗价值不菲的钻戒。

    我捏着戒子的手指有些颤抖，似梦不是梦的感觉令我很彷徨，已经不认为这是一场别出心裁的庆生会，我更觉得这是李慕承给我的一种，最牢靠的承诺。

    “天哪，是Harry Winston的戒子呢！世界上最贵的戒子……”

    站在离我最近的一位少妇惊喜的呐喊，我没有因为她说是世界上最贵的戒子而感到荣幸自豪或骄傲，甚至连天下所有女人都会有的虚荣感也不见丝毫，心里明白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最贵的。只有更贵的。

    我所指的更“贵”是指珍贵，珍贵的东西是钱买不到的，自己最重视的人送的才是最“贵”的。

    所以哪怕今天李慕承送我的只是地摊上五元一只的假戒子，我依旧会很开心很满足，但那只是假设，李慕承有他的身份地位 ，他所赠送的东西自是要与他的身份相匹配才算的上完美。

    “我们的男主角是不是该上场了呢？”司仪大喊一声：“有请李总……”

    人群自觉分出一条道，直到这时，我才终于见到了今天幕后操作这一切的核心人物李慕承，这个我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他慢慢的向我走来，我深情的凝视着他，用眼神传递他给我带来的感动和惊喜。

    “允锦，生日快乐。”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祝福，却让我整颗心酸到了极点，这是第四年的生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祝福我，没有问我想要什么心愿，也没有为了刻意帮我实现而去实现。

    “李总大家都很想知道，今天整出这么别出心裁的一招，是否是想把生日舞会改编成求婚仪式呢？”

    司仪一句不怀好意的话，全场又是暴出一陈激烈的掌声，仿佛李慕承已经承认 ，而我已经同意了似的……

    响亮的掌声渐渐平息，接着他们全神贯注的把视线移向了李慕承，都想听听他是怎么回答的，其实何止是他们，连我这个主角都想听听当事人会作何回答。

    噔噔……寂静的大厅内发出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与安详宁静的气氛格格不入，我的心莫名一紧，隐隐觉得这鞋子发出的声音是冲着我来的……

    “大家好。”柔美清脆的问候至人群最后倏然空降。

    所有的人都齐唰唰的回过头，来者果然不善，视线相交的一刹那，她挑衅的盯着我，半个月没见，她脸上的自信又多了几分。

    我想起那天在咖啡馆，她哭着说出那些痛心的话，蓦然的猜想，她强势但也不是没有脆弱，或许她的脆弱只愿意在李慕承一个人面前表露，别人看到的自然也就是她自信的一面了。

    “哇，郑尔岚……”

    在这种场合见到名模，大家难免又要激动一下了，但激动的同时，很多人都疑惑的将视线移向了我。

    他们的疑惑，我懂。

    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多了，我早已经学会了淡定。

    她慢慢的向我走来，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一次，绝不再做出任何的让步。

    “夏小姐，生日快乐。”她雪白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请接受我迟来的祝福。”

    我偷偷撇了一眼李慕承，从郑尔岚出现的那一颗，他的表情就开始慢慢僵硬。

    “这里应该有很多人，几年前也参加过我的生日吧？”

    她果然是有备而来，明着来祝福我，实则让我难堪。

    “小琪！”李慕承一声训喝，脸色愈发冷漠。

    他或许喊小琪已经习惯了，可现场上的人可不像他一样习惯，人都是八卦的，哪怕是三岁小孩，也看出来了此时紧张的气氛，明显来自于争婚夺爱……

    郑尔岚无视李慕承的训斥，继续说：“今天大家来参加夏小姐的生日舞会，是不是把她误认成了几年前的我？呵呵……我们确实很像，对吗？”

    她故意与我平行而立，让一百多双眼睛赤裸裸的盯着我们研究对比。

    李慕承终于怒了，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厉声说：“小琪，不要闹了，今天是允锦的生日，你不要……”

    “不要怎样？”李慕承话没说完，她立马紧紧逼问，其实她就是知道李慕承接下来会说什么，才故意截了他的话，她是怎样输不起的一个人，我早些时候就已经知道。

    “慕承，你不敢承认也是事实，谁最喜欢鲜花？谁最喜欢礼物？谁最喜欢掌声？谁最喜欢看到别人羡慕的目光？”她连声质问：“是我对不对？难道你敢说你为她举办这样的宴会不是因为我曾经喜欢吗？”

    赤裸裸的质问对我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但是我很镇定，没有懦弱的跑出去，也没有因为被羞辱而痛哭流涕，我一直保持着平静的态度，盯着每一双从羡慕到看好戏的眼神。

    “你给我住口！”李慕承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隐忍，我很了解他，若不是因为郑尔岚曾经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他不可能这样隐忍自己。

    倘若换作别的女人，早已经被轰了出去，这是他一向处事的风格，只有面对特殊的人才会特殊对待，我不介意，郑尔岚是个特殊的人。

    戒子在手心里攥的已经出了汗，我终于决定要向敌人进攻了。

    “郑尔岚小姐首先我要澄清一点，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喜欢鲜花、掌声、礼物这些东西，每个女人都会有虚荣心，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喜欢？我在你眼里，如此的脱俗吗？”

    我这是维护我自己的尊严，尽管事实上我确实不喜欢刚才说的那些东西，然而与其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上，还不如把一切的否定演变成肯定。

    “你可以欺骗这里所有的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夏小姐你脱俗不脱俗我是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足够虚伪……”

    她说的没有错我承认，我要的就是欺骗这里的每一个人，虚伪也要分状况的，我坚守我的爱情，虚伪不见得龌龊，同样她这样揭穿，也不见得就高尚。

    “离开这里，不要让我重复。”李慕承的声音已经忍到了极限，我虽然在生日的时候被人家这样闹场很没面子，但值得庆幸的是，今天他没有再像那一晚打碎我镯子后还不明事理的谴责我，冲着这一点，我的坚持就是值得的。

    司仪尴尬的站在一旁，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油腔滑调，围观的人群个个伸着八卦的脖子，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都枉费了他们在寒冷的酒店外等我一场。

    “你现在让我离开，是因为你都忘记了曾经对我的承诺吗？”郑尔岚不再对我针锋相对，而是把目标转向了李慕承，她利用男人都会心软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也许你忘了，但是我一句也没忘，尤其是每当我生日的时候，我说我喜欢舞会，我喜欢天下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也渴望拥有的东西，你笑着告诉我，我想要的一切你都会给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郑尔岚的眼泪落了下来，从来落泪的一方都是弱者，是值得大家同情的一方，面对大家质疑我的眼光，我把视线移向了李慕承。

    他感知了我的注视，抬起双眸凝向我，那深邃的眼神，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含义，有愧疚，有隐忍，有紧张，有无奈……

    我多么希望化成一只蝴蝶，飞到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从而推翻蝴蝶飞不过沧海的预言，让所有人都鉴证，他爱我跟任何人无关。

    唇角一弯，我对他坦然的笑了，今天在场的人我的处境是最尴尬的，可是我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镇定，包括我自己。

    再听了郑尔岚那些故意刺激我的话后，我不禁不生气还更加坚定了要相信李慕承的决心，很多悲剧结尾的电视剧和小说经验告诉我，在关键时刻放手退缩就是等于宣布了投降，而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那样的遗憾。

    之前因为郑尔岚误会过李慕承，那是因为不确定李慕承的心，然而经过了那一晚后，不管怎样我都会选择相信他。

    “慕承，生日我不过了，我想去顺宝斋吃面，吃我的长寿面。”我突然抱住他的胳膊央求。。

    很明显，我的言行和举动让某人受了点刺激。

    “好。”简单的一个字，李慕承点头，继而面向人群，抱歉的说：“今天闹出这样的事很遗憾，大家尽管在这里玩，下午舞会照办，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

    说完，他拉起我的手冷冷的向酒店外走去，他没有回头，是因为他知道，也许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

    我可以想象面对李慕承决绝的背影，郑尔岚伤心失望到什么程度，我也是女人，抛开情敌关系，她的任何感受我都能体会的到，只因为靠近胃的那颗心脏，也曾经无数次的被伤害和摧残过……

    坐进车里，李慕承一语不发，我也没有主动打破沉默，手心里的戒子仿佛已经被人遗忘，我偷偷的装进了大衣的口袋。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李慕承终于自觉的开口：“允锦，你怪我吗……”

    他没有明确指明是哪件事，但是我却明白，作了个深呼吸，我回答：“不怪你。”

    “为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以为按照我之前的性格一定气爆了，能说出以上三个字的夏允锦，别说是他，就连我自己，都惊诧于修炼的程度。

    “你应该清楚，她说的没错。”李慕承见我沉默，又补充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郑尔岚说的没错，我更知道李慕承指的是哪句话，过去的三年我最渴望的是生日愿望，最反感的是他执意为我举办的舞会，那么经过郑尔岚的揭穿，他所有的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管你过去是不是把我当作她的替身，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去纠结，只要你现在的感情方向是明确的，只要你此刻对我是真心真意的，过去的一切我都不会再计较了。”

    李慕承轻轻的拥我入怀，感动于我此时的信任与宽容……

    不同过往的现在，注定这个冬天是美好的，即使外面冰天雪地，内心始终都是温暖如春。

    到了顺宝斋刚一落座，李母的电话甩了过来——

    “允锦，你耍我是不是？生日舞会在哪呢？”

    “你说换地点了，我现在赶到了你指明的地点，为何还是没见到你人？”

    “你说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你耍我你怎么忍心的？怎么好意思的？”

    ……

    滔滔不绝的质问如同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李母声声质问，我无从插话无从回答，李慕承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替我作了回答……

    “我把允锦带出来吃长寿面，你老人家有什么意见？”

    如果说李母是我的克星，那李慕承绝对是他妈的克星，要是让我回答那铁定是说什么错什么，换了他就不一样了，手机里原本咆哮的声音立马轻了许多。

    “好，那没什么事就挂了。”

    他二句话搞定，接过我的手机，我忍不住感叹：“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就你这种态度，换了我爸……”

    提到爸想到妈，心里突然变得异常难过，我的生日母亲的受难日，往年的今天母亲都会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而今年，怕是不会再打了。

    我不再说话，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面，把嘴里塞的鼓鼓的，企图让李慕承以为我没有接着说下去，是因为我嘴里吃的都是面，我开不了口。

    “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以前追求过你的？”李慕承指了指我身后十米外的地方。

    我心不在焉的回头粗略扫一圈，含糊不清的说：“没有啊，我哪有追求者，我的追求者都被你扼杀光了……”

    李慕承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意思，他用温暖的大掌替我暖手，笑着承诺：“以后你交异性朋友我不干涉了好吗？”

    “真的假的？”我不敢置信的反问他。

    “真的。”他很肯定的点头，接着说：“爱情是相互体谅与信任的，你能无条件的相信我，我理应回馈你同等的信任。”

    感叹的鼓鼓掌，我引以为傲：“啧啧，瞧瞧我把你引导的多好，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变得多有爱!”

    李慕承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的敲了几下，意思我不要给了阳光就灿烂，可我瞧着他，那眸子里溢满了醉人的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点恍惚，双手拖住下巴，我陶醉的盯着他，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越觉得喜欢，这个人，以后一定都是我的。

    桌边的手机老早儿响了，我自顾陶醉着，装作听不见，直到对面的李慕承提醒我：“你手机响了。”才不情愿的收回色眯眯的视线。

    叶珊？丫的不是去周游世界去了么？这是从哪个国家的哪个角落给我打来的？我茫然猜测着，李慕承用手指在我额上戳了下。

    “发什么愣，男人打的？”我白了他一眼，敢情他见我不接，以为我是不方便接呢。

    “嗨，叶珊，在哪呢？”我故意把声音提高，唯恐某人听不见。

    “允锦，生日快乐，我回B市了，你在哪呢，我要马上见你……”看来旅行果然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听叶珊这声音，那叫一个兴奋。

    “我和李慕承在一块，改天行不？”

    电话那头大声抗议：“那怎么行，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我可是特地为了你生日才从西藏回来的！”

    无奈的叹口气，我没撤的说：“那好吧，我们在顺宝斋。”

    挂了电话我立马跟李慕承解释：“不是我让她来的，她自己非要来，她说是我生日，她必须得来，你不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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