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羽扬轻笑,“等你自己生了孩子尽可玩个够,还愁没人玩吗?”
话一出口,气氛有些尴尬。
昆羽扬看了看昆吾伤,又看看玉扶,讪讪地站起来,“后院我还没有看过,心痒难耐。不如你们在这里说说话,我先去看看?”
玉扶微微颔首,昆羽扬逃也似的溜了出去。
屋里只剩玉扶和昆吾伤两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二人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昆吾伤才开了口,“多谢。”
玉扶淡淡一笑,“是我该谢你才是。”
“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会?”
玉扶道:“你做事向来心里有分寸,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次的事情,对你的名声不利。哪怕我将你贬为庶人,可京城遍地都是官宦勋贵,难免日后不遇上对你冷嘲热讽的人。”
杀亲父再杀亲兄,昆吾伤的身上已经背了太多污名,旁人看起来罪大恶极的那些事,在玉扶看来都是情有可原。
她见过昆吾伤最狼狈最可怜的样子,小小年纪被昆帝赶到仙人谷去学艺,不但没有享受半点皇子的尊荣,还要承受许多压力和嘲笑。
这样的他,在之后做出什么来,玉扶都能理解。
何况这次他对昆君玥出手,本意是善良的,他是为了帮她。
昆吾伤嘴角一翘,“我才不在意旁人的嘲讽,说我冷血无情手刃亲兄又如何?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若处处在意旁人的眼光,我岂不活得更累?做一个庶民也挺好的,没有父子骨肉的争斗和互相残害,也没有争权夺利,未来的日子一定很快活。”
玉扶静默片刻,“谢谢你。”
这一声谢是她欠昆吾伤的,很早之前就该对他说了,一直到现在,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哪件事谢他。
或者说,是哪些事。
从头到尾,昆吾伤或许对旁人狠毒过卑鄙过,可对她,他从未做过什么不利的举动。
昆吾伤忽然抬高了声音,动作夸张地用手摸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臂,“你几时对我这样客气过?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能不能正常一点?”
玉扶一愣,下意识拍了他一巴掌,“跟你好言好语地说话你偏不要,就是想让人揍你,真贱。”
说罢长舒了一口气,气氛缓和不少。
昆吾伤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现在才下这样的评语,不觉得太晚了么?”
玉扶眉梢一挑,想到天云破的死穴,不禁拿来试探昆吾伤,“你的心太野,是该给你娶一房妻室好让你收收心了。”
果不其然,昆吾伤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玉扶噗嗤一笑,心想这招果然好使。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许多比自己年纪大的人都还没有成婚,她才刚及笄就成婚了,在同龄人之中也算少见的。
她被顾述白骗了,嫁得太早。
说曹操曹操到,院外传来说话声,昆羽扬领着顾述白走进来,两人还在聊着什么。
她不是去后院了么,几时又跑到前头去了?
二人进到屋内,顾述白含笑走上来,“我刚从军营中视察回来,听说你到羽扬的新居来了,顺道来接你回宫。”
顺道?
军营在城东,昆羽扬的宅子在城西,几乎跨过半座京城,哪里顺道了?
昆羽扬掩口轻咳一声,假装没听懂,昆吾伤也没说话,玉扶轻轻一笑,“有劳你千里迢迢顺道来接我。”
顾述白眉梢一扬,也假装听不懂“千里迢迢”四个字,揽着玉扶看向昆吾伤,“你们的话谈完了吗?要是没谈完不着急,我等你。”
救了他一命是一回事,对他的妻子心存觊觎又是一回事,顾述白可没打算让昆吾伤继续在玉扶面前卖好。
玉扶鼻翼翕动,仿佛闻到了醋味。
她看了昆吾伤一眼,几乎是用安抚的口气道:“好了好了,聊得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宫吧。”
昆羽扬立刻道:“我就先不回去了,后院我还没看过,我心痒难耐。”
众人:“……”
这个理由方才好像说过了吧?
顾述白和玉扶朝外走去,待走得远了些,玉扶不禁道:“你在天云破面前说得那么大方,怎么独独吃昆吾伤的醋?他如今已被贬为庶人,你还有何可忌惮的?”
“我自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决定吃醋不吃醋。”
顾述白一本正经道:“天云破虽是太师之尊,可我知道你对他并无丝毫男女之情,他对你的心思也是白费心机。”
玉扶忙道:“可我对昆吾伤也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啊!”
顾述白笑着点点她的额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比起天云破来,你从小就和昆吾伤一起长大,你认识他的日子比认识我还多。你们之间无论有什么恩怨,总有小时候的情意在,你总舍不得真的伤了他,是不是?”
他这样一说,玉扶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他从前对顾家军、对你做了不少错事,可他也帮了我许多。若我抓着一些罪名对他追打不放,我会内疚。比起他帮我的,我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顾述白笑道:“傻瓜,我自然明白。正是因为他为你做得太多,又是拱手相让西昆的大好河山,又是为了维护你背下毒杀昆君玥的罪名……凡此种种,都不是天云破比得上的。我担心他做得太多做得太好,会让你感动。”
玉扶想了想道:“可是……感动和爱是不一样的。”
顾述白轻哼一声,揽着她继续朝外走,“你是我的妻子,别的男子凭什么让你感动?他能做的那些,我也会为你做,还会做得更好。”
他的口气忽然霸道起来,看来是真的吃醋了。
玉扶不禁偷笑,心道他一点也不明白他自己的好。
其实他一直都做得比昆吾伤更好,更让她感动,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马车沿着长街朝宫城驶去,这个年还没过完,街道上时不时响起孩子们玩爆竹的声音,爆炸声伴着笑声。
玉扶坐在马车里偎在他身上,捂着自己的耳朵,就像自己也和孩子们在一处放爆竹了似的。
顾述白索性拉她下车,在街口的小摊贩那里买了一盒爆竹,两人就和孩子们似的在街边放起来。
一个是皇室女子,一个是侯府公子,两人对着那盒爆竹有些生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放。
路边的孩子一成串地涌上来,“你们要放爆竹吗?不是这样的,我教你们!”
孩子拍着胸脯,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说罢用手里的线香点了一颗爆竹,就往不远处的路面丢去。
玉扶吓得忙捂起耳朵缩在顾述白身后,顾述白忍俊不禁,笑声随朔风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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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五四青年节,青年们,举起你们的左手!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