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璃朝中发生的事情,远在西昆的顾述白毫无察觉。
昆吾伤即位登基之后,帮助他将西昆境内的所有的势力统一,渐至政通人和的地步。
“怎么样,我这个傀儡皇帝当得好么?”
昆吾伤没皮没脸地搭上他的肩膀,顾述白手上一推一转,他整个人被压在边上的石椅坐下,不禁发出嘁的一声。
御花园春来风景如画,两个男子坐在亭中的石桌旁,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述白淡淡道:“做得太好反而不像你,你还是适合捣捣乱,使使心眼,再看看热闹。”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昆吾伤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你如今是北璃的大将军,也是玉扶的夫君。我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你们手上,哪里还敢捣乱使心眼?”
顾述白看他一眼,后者一脸无害地朝他眨眨眼睛。
他移开目光,“你到底想干什么?”
“喂喂,你就相信我一次会死吗?我当个傀儡皇帝也很不容易的,人和人之间还有没有信任了?”
昆吾伤骂骂咧咧地起身朝亭外走去,一点身为人君的仪态都没有。
他从前梦寐以求这个位置,登上这个位置就不必再看他人眼色生存,不必再受自己强权的父兄摆布。
如今登上这个位置,才知不过如此。
他长叹一声,负手渐渐走远。
亭子后头,严铮快步走上来,狐疑地盯着昆吾伤远去的背影,“大将军,您担心昆吾伤使什么诡计吗?”
“不担心。”
顾述白笑了笑,“是本就知道他在使什么诡计。”
严铮吓了一跳,“他到底想使什么诡计?难道是偷偷养兵想造反,还是暗地里给您下毒?”
说着举起顾述白的茶杯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顾述白把茶杯夺下,“他要是真的下了毒,你以为凭你能看得出来么?”
“那他到底使了什么诡计?”
严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顾述白拗不过他,只好坦白道:“他把国玺和兵符尽数交给我,这本身就是他的诡计。”
“这还得了?!”
严铮忙道:“那……那……”
他“那”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说让顾述白把昆吾伤交给他的国玺和兵符再退回去吧?
就算知道这是个诡计,他也很难阻止。
顾述白笑道:“放心吧,这件事只关乎我个人,与军中将士无关。如今新收编的士兵越来越多,还要辛苦你和羽扬勤加练兵。绝不能因为形势一片大好,就放弃了对士兵的要求。我顾述白手下,不允许有孬兵。”
严铮摸了摸鼻子,一脸心虚的样子。
顾述白待要发问,严铮道:“什么样的叫孬兵?是十发箭连一发都射不到准心的,还是比武过不了对手十招的,还是……”
“都不是。”
顾述白正色地看了他一眼,“箭术不好可以学,体力不好可以先从轻松的活计做起,火头军也是好样的。武功不好就去文书或者军医帐中,总有用武之地。我看不上的孬兵是不尊军令,胡作非为、骚扰百姓之流。为了不发生这种事,你们这些身为将领的要严加督促。”
严铮苦着脸看他,“可是……已经发生了怎么办?”
顾述白面色一凛,严铮见势不好忙道:“我来就是要禀报这件事的,方才因昆吾伤的事混忘了。是这样的,几个士兵在城门外和百姓发生了纠纷,推倒了一个菜农卖菜的车子,一车白菜都毁了。”
“然后呢?”
“然后士兵报给了我,我让他们同菜农赔礼道歉又双倍赔了那一车白菜的钱。那菜农骂骂咧咧的不肯依,不过围观的百姓好歹散了。”
听见他说已经赔偿了人家的钱,顾述白的神色才好看了些,“军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想来是那些新收编的士兵还不够清楚军规才会如此?”
严铮的表情越发尴尬,“不是新收编的士兵,是咱们从北璃带来的士兵,而且是欧阳将军麾下。事关欧阳将军的体面,我不敢随意处置,所以来讨大将军的示下。”
顾述白起身朝亭外走去,“带我去看看。”
几个犯了事的士兵被关在军营中等候处置,顾述白到的时候,四五个人被绑着手脚丢在营帐里,见到他都十分激动。
顾述白一看,果然是熟悉的面容。
正因为是欧阳将军麾下身经百战的士兵,顾述白越不能容忍他们带头违反军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自己说。”
他口气冷漠,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是欧阳将军麾下而多给一丝情面。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道:“大将军,我们知道您的规矩,从北璃一路到东灵再到西昆,何尝违反过?这次实在不是我们有意违令,是那个卖菜的老头出言不逊。我们不过从他身旁经过,他便骂我们是北璃来的傻大个,说我们光会打仗没有脑子,您说我们气不气?”
顾述白眉头一蹙,“一个卖菜的老头,敢主动出言挑衅你们五个人高马大的军人么?”
那士兵被他问得语塞,一脸无辜,“我们也奇怪啊!可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们清清楚楚听见他骂我们了!”
“是啊大将军,是真的,要不我们好端端掀他的车做什么?我们又不抢白菜!”
严铮在一旁忍俊不禁,顾述白看他一眼,后者忙道:“大将军,我觉得他们不像说假话。您想想,西昆民风彪悍,他们现在整个国家都沦陷了,一个倔老头不知天高地厚骂两句,这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严将军说的有道理!”
几个士兵见严铮为他们说话,连忙附和。
顾述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他骂了你们,对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为何要掀了他的车子?”
一个士兵道:“当时有许多晨起赶集的百姓围观,我们五个大男人被一个小老头骂得狗血淋头,这叫我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时我们确实冲动了,骂又骂不过他,打又不能打他,只好掀了他的车吓唬他想让他闭嘴。”
另一个士兵补充,“谁知道他那车上的白菜装得那么不严实,一掀就全倒在地上摔烂了。那老头原先骂得气劲,看见军中来人了就坐地上哭,一副我们欺负了他的样子,我们真是冤枉死了!”
他们被辱骂的盛怒之下还知道控制自己没有打人,还不算是目无法纪。
顾述白思忖着此事,严铮试探道:“大将军,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不小心掀了人家的车,这不是已经赔偿了吗?如今抓也抓了关也关了,不如从轻处置吧?”
顾述白也想像他说的那样从轻处置,然而……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