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才会好,急不得。”弘历将勺子又往前递了一分道:“良药苦口,孙儿相信皇爷爷的病一定会好的。”
“是吗?”康熙苦笑,摇头道:“朕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弘历低头不语,肩头却在微微耸动,康熙瞥了他一眼赦然道:“怎么不说话了?”
弘历抬头,那双犹如星子的眼眸中泛着水光,哽咽道:“皇爷爷是万乘之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许多大风大浪都熬过来了,些许小病怎么可能难得倒皇爷爷,皇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弘历发自内心的关心令康熙欣慰,伸手覆在他头顶,“万乘之尊也是人,只要身在这个红尘轮回中,就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过程。”
“不会的,皇爷爷一定会没事的。皇爷爷还要教孙儿读书,怎么可以有事!”这样说着,眼中的水光却凝聚成泪,滴落在药碗中,并本来就极苦的药带上了一丝涩味。
“傻孩子。”康熙能感觉到弘历的一片赤子之心,微微一笑,打量了弘历许久后,将目光转向了他在手里端了许久的药碗轻言道:“喂朕喝药吧。”
听得康熙肯喝药,弘历连忙点头,抹了眼里的泪后,一勺一勺地喂给康熙喝,他不知道这药对康熙有没有帮助,只希望康熙可以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在喝过药后,康熙问了几句弘历这些日子所学的课业,自他身子不济后,便让太傅来教弘历读书,不至于拉下了课业。
正说着话,李德全捧着一叠子奏折走了进来,“皇上,这是刚送来的折子,要不要奴才念给您听。”
入冬以后,康熙精神越发不支,一日中有半日是在昏睡,醒着的时候,也是看一会儿奏折就会觉得头晕,是以在畅春园的这些日子都是由李德全将奏折一本本念给康熙听,然后康熙再行批注。
康熙摆摆手道:“让弘历念吧。”
“嗻!”李德全垂身答应,走到弘历跟前小声道:“历阿哥,将每本折子的内容捡重要的念给皇上听,那些虚的就不必念了。”
弘历答应一声,拿过放在最上面的折子,他自三岁以后就一直跟在康熙身边,对于这些以黄绫封面的奏折并不陌生,略略看了一遍以后就已经心里有数,以最简便的言语将其中所述的内容讲了出来。
饶是如此,一大堆折子亦是念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念完,康熙又在后面以朱笔加注了批复的内容。久病之中的康熙在执笔时,双手微微发颤,写出来的字迹虚浮无力,看得弘历难过不已,他不会忘记以前皇爷爷手把手教自己写字时,那双手是多么的沉稳有力。
批注完所有折子,康熙已是浑身脱力,用力喘了好一会儿后,才对正替他抚胸的弘历道:“往后每日都来替皇爷爷念会儿折子。”
“孙儿领命。”尽管不愿承认,弘历心中却是知道,皇爷爷这回怕是真的好不了了,每一刻的相处都弥足珍贵。
就在弘历退下后没多久,原本已经闭上双眼的康熙突然又睁了开来,对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李德全道:“去,将四阿哥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