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炮位十余步远处,一列数十辆弹药车排成一线,为眼前的百余门各色火炮提供着弹药补给。
而在营队之中,南中军的另一件大杀器,火箭,则是很委屈的藏在营队的后面,等待着自己上阵的时候。
今天,陈天华不打算使用这种武器,吉庆围里很多的东西是他急需的。那些东西的重要性,要比粮食、金银、布匹、刀枪、火药还要重要。绝对不能烧毁!
临之以威,陈天华的目的达到了。
圩子墙上的邓家老小,看到外面数千人马的气势,再看看周围的人们,士气更加的低落。
一面白旗在围子墙上出现。
“诸位军爷!我邓家满门老弱,愿意向南中军纳款输诚,从此在南中军旗下,尊奉一切号令,唯将军马首是瞻!”
说话的,正是邓元勋,也难为他,风烛残年,居然还能够有如此的底气和肺活量,将自己的意思清楚的喊了出来。
但是,在护庄河外二百步放列的炮队,却得到了麦天生的军令,“不去管他!各炮注意,开火!”
一群炮弹低低的掠过了护庄河,直奔那用青砖、石条、烧灰加糯米浆砌筑而成的寨墙,巨大的冲击力将炮弹送进了围墙之中,冲撞的墙上的人们都感觉到了脚下的震撼。
南中军用大炮对邓老太爷的提议做出了回答。
“开炮回击!”
邓七挥动着宝剑呼喝叫骂着。
炮台上的炮手们有些迟疑,“七爷,这炮昨晚上被南中军骚扰了一夜,也不知道开了多少炮,如今炮筒都是烫手的哦,再开炮,怕是要出事!”
“混账!哪个要你们夜里开炮的!白天不打夜里打?!我管他出不出事,南中军这群狗贼进了围子,大家谁都好不了!开炮!”
几个炮手受骂不过,只得小心翼翼的将火药、炮弹装填好,刚刚挥动火绳点燃了火炮,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围子东南角的炮台上响起。
因为炮筒过热,大佛郎机炸膛了!
炸膛的大佛郎机引发了旁边的火药桶,这些庄丁中的炮手哪里懂得火炮与弹药之间的安全距离这一规范?一时间。殉爆的火药气浪将一个个子铳推送到附近的马面上和寨墙上,溅起了一朵朵血花。
“好!炸得好!”
见到自己的主意取得了成果,麦天生乐得拍手叫好。
“把炮口调高五度,对着垛口的位置,给老子轰!”
在距离不到二里的射程内,恰好是八磅炮、十二磅炮和那些威力相当于十磅炮的大佛郎机的最佳射程。
火炮攒射形成的弹雨夹杂着那些被炮弹崩起来的碎砖乱石,将躲在垛口后面的人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硝烟中,南中军的火炮重点照顾了方才发生了殉爆的炮台相邻的两座马面,雨点般的炮弹纷纷落下,两枚八磅炮的炮弹好死不死的落在了摆放在马面上的无敌大将军铜炮的炮位上。立刻将无敌大将军的炮筒击飞。同时几个跳跃之后,炙热的炮弹又扫中了一旁的火药桶,顿时,这座马面上空也是升起了一朵小小的云彩。夹杂着炮弹和人的残碎身躯。
到处乱飞的炮弹弹虽然动能不是那么的强大。但是穿过附近遇到的人们身体。让他们同样的变成残肢碎肉,或者是倒伏在地上哭号呻吟,还能能够做到的。而那些四散迸射的砖石碎屑。同样也给人们造成巨大的伤亡,不断升腾起的烟雾中不时传来一声声的哭喊声、呻吟声、哀嚎声,夹杂着浓厚的血色在寨墙上回荡。
转眼间,从东南角的炮台向西连着两座马面被炮火摧毁,经过两轮炮火重点打击后,这一段的寨墙上已经没有了可以独立站起来的人。
有人斜斜的依靠在寨墙的垛口上面,不住的用手把淡青色的肠子和其他暗红的、深绿的各色内脏,通过那肚腹上巨大的伤口中塞进肚子里,但是,很快,那些内脏和肠子又会无声无息的从创口中滑出来。他一次又一次塞回去,躯体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巨大痉挛,又将肠子和内脏毫无声息的推出来,就在这一来一回中,他的瞳孔逐渐变大。
另一个人则是在寨墙上艰难的爬行,不时的用左手费力的将一个个身躯拽开,在被他们遮挡的地方仔细的寻找一番,“我的右手,我的右手,没有了右手,可怎么扶犁耕田?”他的右手手腕处,还在不断的向外冒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将他的右手齐齐的斩去。
寨墙下,几个司号员一起斜角四十五度向天举起他们的铜号,用嘹亮的号音告诉后面的兄弟,可以进行填壕了!
就在这号声中,一千名新兵,箭头一样从营与营之间的通道中呐喊着飞奔而出,肩膀上扛着装满泥土的草袋子,在四百名火铳手兄弟的掩护下,直奔护庄河而来。
护庄河的河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人们乘着烟雾尚未在寨墙上散尽,快速奔跑的河边,将一个个草袋子丢到河中,在河面上激起一片水花。
“南蛮要填河!”
从烟雾中看到河面上逐渐冒出来的草袋子,邓七顾不得擦去糊在眼角的鲜血,“使火铳的兄弟,跟我来!”
从寨墙上,砰砰的响起了一阵阵的火铳声,十几枚弹丸从城头垛口射孔中飞下,几名肩上扛着草袋子的新兵应声倒地。
“快!拖走!送到后面交给郎中!”带队的甲长将肩头的草袋奋力丢进河道中,吆喝着几名士兵将受伤的同袍拖下去救治。填河的队伍和进度因为混乱无形中稍稍迟滞一下。
“好!就这样打!”
见自己的战术收到了效果,邓七不由得得意的大喊起来。
又是一轮弹雨从城头上飞下,几名士兵被打翻在地,身上、头上向外汩汩的冒着血,眼见不得活了。
“啊!”
两名新兵见到如此惨状,方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同袍转眼间尸横就地,顿时慌了起来,把肩头的草袋子随意一丢,转身便向后逃去,浑然不注意那草袋子丢到了哪里,是否绊倒了人。
“临阵怯战,混乱滋扰,就地斩了!”
跑了没有几步,迎头撞见在后面掩护兼督战的近卫营队伍,被梁宽抓了个正着。
几名刀盾兵扑上前去,将两个逃跑的新兵按到在地,剥去衣甲,“跪好!”
话音未落,一个刀盾兵猛地挥动着手中大刀向前砍去,“噗!”头颅被大刀砍掉,脖颈上的截面似乎还向胸腔内收缩了一下。瞬间之后,体内巨大的压力将鲜血喷出,洒的周围的几个人一头一脸都是。
“看好了!临阵退缩,扰乱队形,就是这般下场!不但他死了,他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日后都会被人歧视!这就是逃兵!”
两个甲长用长枪挑起那两颗人头,向往来的人们大声宣布。
“战死了,有抚恤,残了,有抚慰金和干活挣钱吃饭的地方,逃了,也是死罪,而且连累家人,哪种死法,你们大家自己选!”
在严厉的近乎于残酷的军纪面前,再没有人胆敢后退。
而火铳手们也纷纷扑上前,对着刚才那些发射弹丸的位置开火,一时间,城上城下,对射不断!
“让一让!让一让!”
两门大佛郎机被炮手们拖到了河岸边上,熟练的炮手们迅速装填好子铳,开始对城头上发射霰弹。
在火炮和火铳的掩护下,被填塞的河面越来越宽,不停的向河对面延伸,终于,几个草袋子在护庄河对面露出了水面!
“铺门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