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觑,对于未来何去何从很是茫然。
穆怀恩这一辈生出来的姑娘非常少,能长到出嫁的只有一个姑姑,可那个姑姑早十年就因病逝去,再细数家中媳妇们的娘家,发现合适投奔的一个都没有。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往哪个方向走。”穆子期见大爷爷穆多粮蹲在地上做着抽旱烟的动作,偏偏烟锅里早已没有了烟丝,就忍不住说道,“时间不等人,咱们想清楚就赶紧做决定,反正我们家是要往南走的。”
“往南走?”穆多粮皱起眉头,“听说那里有一伙贼兵,非要人剃头不说,还生吃人肉。”这段时间在县城居住,他也常到外边打探消息,听到了不少传言。
“是啊,如今是乱世,我听说以前有些军队没有粮食了,是要吃人肉的。”其他人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这不是真的,我还听说南方那边去了就可以分地,吏治清明,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穆子期一听到那些传言就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可怕的流言大都是大金国官府搞出来的,就为了抹黑南方政权的形象。
众人似信非信,有些犹豫不定。
“我们这地方有蝗灾,但相信越往南走情况就越好,那边不说别的,起码深山老林都会多出几个,有了水咱们才能活下去。”穆子期经过这三天的相处,觉得和族人在一起安全感还是很高的,大家听话又团结,万一其他人不肯和他一起南下,他还得去找合适的人选,麻烦。
就算没有疑似穿越者建立的政权,穆子期也打算南下,因为他前世就是南方人,熟悉那里的气候和环境,而且南方草木多,生态环境比北方这边好太多,自然灾害发生的频率比北方少,尤其是山西、河南、山东等地,那里向来是重灾之地。
穆子期认为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中部地区,所以走到福省或百越等地,应该还是有点希望的。
“就是,现在水是越来越少,山上连树叶都没有,反正不能走回头路。”三爷爷穆多金站在穆多粮身边,开口道。
“南下……太远了。”穆多粮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他望着龟裂的土地,光秃秃的树枝,心里满是愁苦。
这世道,怎么就变得那么快呢?前两年还好好的。
“去天府省也挺好,俺听说那边从不缺粮。”五爷爷穆多铜看着坐在行李上显得没精打采的家人,忍不住提建议,“俺们这里离天府不算太远,南下的话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天府也许有粮,可附近的人都去那里,如果咱们也跟着去,万一连城门都进不去呢?先前宁安县就是如此,你看城里都没有让他们进去。再说了,天府那边的路难走,一不小心就摔死,咱们家妇孺多,不好走。”五房的一个族叔跳出来反对,现在就数五房年纪幼小的孩子多。
“就是就是,我觉得大郎说得对,咱们还有粮食,应该能走到,起码南方那边没有受灾,到时就算乞讨也有个地方。”穆怀苗倒是旗帜鲜明地支持穆子期,他总觉得大郎似乎胸有成竹,可能知道什么隐秘消息。再说了,这三天他们不止一次遇到过想抢劫他们的乱民,但在穆子期的指挥下,他们都顺利度过了。
他们私底下早就有猜测,大郎和陈香主仆可能真的见过血,他们两个打人从不犹豫,又狠又准。
“反正咱们穆家不能分开,一定要在一起。”穆多粮见最热的时辰已经过去,不想再留在原地,他一想到相隔不算远的县城满是死人就害怕。尸体一多,万一有疫病就惨了。
“大郎见识多,我信大郎的话,咱们就往南边走。”穆多粮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主要是老叶氏和穆子期都想南下,一副坚决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和他们分开。
穆子期对此很是感激,这到底是自家爷爷的亲兄弟,就是靠得住。
族长一发话,其他人自然没办法,加上大家心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主意,现在有人出头了反而是好事,起码目标明确。
于是,在对普平县失望后,为了生存,他们将继续南下。
这一路上,穆子期见到了许多人间惨剧。蝗灾过后,大地没有绿色,枯枝遍地,路上逃荒的流民不知凡凡,他们大都是枯瘦如柴,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有亲人的还好,起码可以给他挖个坑埋了,没有的话只能暴尸荒野,让乌鸦、野狗叼食。有时他们经过村庄留宿时,里面不是荒无人烟就是和之前的少年一样,手里挎着个篮子,拿着镰刀或系着钩子的竹竿到处寻觅能下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