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德同盟各大城邦绝大多数保险公司都没有市民股份,利益集中在世袭贵族、地主、银行家与大企业主的手中,如若‘不与民争利’的‘民’字是指这些在航运保险行业持有股份的少数富豪,那么白鸥港以及本德同盟各城邦近五十万真正的平民又算是什么阶层?”
罗兰的质问仿佛断线的风筝,就这样在空中飘荡,没有人出声回应,房间里沉积着令人尴尬的寂静。
柳博芙紧抿嘴唇,漂亮的面庞禁不住微微抽搐。
说到底她也是航运保险业既得利益集团的一份子,而且是该集团首屈一指的巨头,权贵中的权贵,富豪中的富豪。从个人道德操守的角度来讲,她并不缺乏对社会底层民众的怜悯,乐意运用手中的权力和财富改善底层民众生活,但是涉及到“谁能代表广大民众”这个尖锐的话题,她也不可避免的站在既得利益集团那一方,她与各邦议员的争执是权贵阶层内部分赃不均,与真正的民众利益并不相干,而她既不情愿也不可能在利益分配的问题上真正做到对社会各阶层一视同仁公平相待,所以面对罗兰的质问,她只能缄默以对。
罗兰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说得太过火,未免有指桑骂槐之嫌,轻叹一声改换话题:“航运保险的问题先放在一边,昆体良刚才公开指责你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坦率地讲他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你打算如何应对?”
“昆体良不是一个人,他的态度代表了扬波家族内部多数保守派的共识,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反对将飞艇行业作为未来五年的首要产业政策大力扶持,理由是飞艇投入巨大,风险太高,如果最终无法收回成本,意味着产业政策失败,倘若如此不仅我个人要承担决策失误的责任,整个扬波家族都要因此背上巨额债务;就算飞艇产业孵化成功,成为未来白鸥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也必然会破坏目前以海上航运为主的产业格局,航运的生意可以转移到空运,但是那些为海运而设的码头、船厂、堆栈、仓库、租赁公司乃至船主和水手却无法同步转型,都将因此受到巨大冲击,甚至面临失业威胁,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得不偿失。”柳博芙面色凝重。
“必须承认,保守派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这些预期中的风险很有可能成为现实,”罗兰先肯定了昆体良的看法,随即话锋一转,“但是话说回来,产业的新陈代谢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任何企图保护旧有产业格局不受新兴产业冲击的行为最终都将被证明是徒劳之举,就拿航运产业来说,到目前为止白鸥港还有一些船厂继续生产帆船,千百年来人们也早已习惯运用风帆和船桨为航行提供动力,在这样的条件下,远洋航行基本上是看天吃饭,随季风而来,随季风而返,如果天公不作美,出海航行就成了一种愚蠢的冒险,天知道会被洋流送到何处;然而自从蒸汽动力出现,这种情况就逐渐改变,搭载蒸汽机的魔导货轮不再需要看季风的脸色,一年四季都可以自由通航,因此获得的利润远比风帆时代的海上贸易更高,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蒸汽轮船的普及导致划桨手和风帆制造业者陷入困境,市场不再需要他们的服务和产品,可是白鸥港的航运业主有考虑过这些失业者的心情吗?那些高尚仁慈的贵人们可曾因为同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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