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犇捏着那张纸转向军神,难以置信的声音问:“您同意这个计划?”
军神平静点头:“综合考虑,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牛犇失望说道:“这份文件上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了什么这样做。”
军神漠然说道:“那又如何?”
牛犇说道:“您难道不觉得,这样做等于出卖?您难道不觉得,自己是杀死他们的真正凶手?”
“放肆!”元东愤怒拍案而起。
“牛犇!”秦梦瑶赶紧拉一把牛犇,神情责怪。
“无妨。年轻人,要的就是敢说敢为。”
军神大人轻轻摆手,淡然说道:“应该这样讲,你是不是把自己看成悲天悯人的英雄,是不是觉得,胜利可以不需要牺牲就得到。”
牛犇说道:“大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想活着,如果必须死,就应该死的明明白白。”
元东一旁说道:“如果只是联邦战士,当然可以让他们知道,牵扯到反抗军,他们怎么说都是异族,你怎么能指望他们心甘情愿。”
牛犇默默低头,没有话可以讲。
异族,尤其还是姬鹏帝国的人,由于历史,更由于山谷里发生的事,他本能地对姬鹏的一切带有敌意。可以肯定地说,假如现在有个姬鹏人站在面前,只要军神告诉他那是间谍、或者战士之类,牛犇会毫不犹豫将其斩杀,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至于反抗军......即便没有仇恨,那些人也显得过于陌生,就像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死掉他们换来姑姑平安,有什么不可以?
军神看出其内心挣扎,缓声说道:“难道你不想帮助梅姑娘脱离险境,非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后悔莫及?”
牛犇沉默很长时间,抬起头说道:“洪飞对我讲过一句话。”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三人均为之皱眉。
牛犇缓缓说道:“他告诉我,和政客交易就像是吸毒,会上瘾,会死。”
军神表情微寒,说道:“这里只有军人,没有政客。况且联邦没有对你提出任何要求,怎么能是交易。”
牛犇平静说道:“就因为这样才可怕。”
“为什么?”
“今天你这样对待他们,明天也会同样对我和姑姑。”
房间里沉默下来,呼吸之声可闻。
牛犇说道:“电话我留着,文件我也会记住;我会想法子告诉姑姑如何与他们联络,但是肯定不会按照计划中那样做。”
牛犇把手里的纸放到桌子上,缓缓推到对方面前,随后站起身。
“我该回去了,如果您不想把我关进大牢的话。”
......
......
“不要把军人想的那么卑鄙,尤其是我们联邦的军人。”
不知是因为年老身体难以支撑,还是因为别的缘故,军神大人有些疲惫的声音道:“孩子,洪飞的那句话有些道理。我也有句话说给你听......你还愿不愿意听?”
牛犇诚恳说道:“您请说。”
老人缓缓说道:“你还年轻,这句话或许更加难以接受。”
牛犇认真说道:“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理解。”
听到这句话,老人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说道:“刚才你说我们是凶手,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牛犇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老人继续说道:“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永远不会是个人,也不是国家,而是规则。”
牛犇依旧不太明白,忍不住问了句。
“然后?”
“然后,规则只能由凶手制订。”
言罢,老人随意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声音道:“去吧,好好学,好好练,好好活着,将来吃透了这句话意思的时候,记着来告诉我。”
......
......
离开青竹园的路上,牛犇的脑子很乱,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状态,以至于路上碰到熟人都没反应,直到对方主动迎过来打招呼,他才猛然惊醒。
“是你?”
黄君安,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
年后,艾薇儿的一篇报道将军校第三次推到风口浪尖,刘二地此时已被押回到孟非星,据说已经快要上庭。这件事情涉及到黄君安的堂兄,进而牵连到他,加上原本就有的调查,已经很久没再公开露面。突然间在这里碰到,牛犇感觉有些意外,随口问了句。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啊。”黄君安笑着回应。
“你家......”牛犇好一会儿才明白青竹园是黄家的产业,而黄家,就是黄君安的家。
“准确地讲,暂时还不是。”
黄君安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调查受到影响,相反有些意气风发;他的视线越过牛犇,看着其走过来的方向,神情古怪。
“你从那边来?”
“是的。”
“这次的事情,军校对你实在有些不公,让我说的话,至少先把转正的事情办掉。”
“难处是有的。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听说过你的性子淡,开始我还不信,算了不说这些。过两天有个聚会,来一起聚聚?”
既然这是人家的家,牛犇大概明白了他好奇的是什么,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思与之周旋,随意着便要离去。
“一定要来。”黄君安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尽量,有时间的话。”
胡乱应着,牛犇径直回了学校,去到医院,牛犇意外地碰到林可儿,获知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九夜不见了。
无信息,无消息,连个话都没有留下。
现在的九夜只能勉强行动,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林可儿已经发动人在找,一面安慰牛犇:“你别着急,也许她去办什么事,不久就会回来。”
“林家的人,我着什么急......”
脑子里一团乱麻,牛犇随意敷衍着,压住心里的跳动急匆匆返回公寓。
打开光脑,调出星空航线路,牛犇反复查看着那片代表联邦的红色与代表姬鹏的黄色之间的距离,甚至用手去量。
“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么快,除非......”
他的视线渐渐上行,移动到那块让世人谈之色变的蓝。
“从这里经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