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说的是“我在”,不是“醒了”,表示梅姑娘知道他会醒,就像她知道自己要杀的人一定会死一样。没有意外自然谈不上惊奇,梅姑娘从来不因注定发生的事情改变颜色,哪怕他是牛犇。
牛犇心里有些失望,怨恨自己上次苏醒的时间太短,错过了亲情浓烈的瞬间。
下一秒,事情有些变化,梅姑娘抓起一把樱桃,随意地问着。
“想不想吃?”
“嗯。”牛犇格外用力地点着头,如同等待奖赏的孩子般充满期待。
梅姑娘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床边,把手里的樱桃放到牛犇的枕头边。
之后她便回到椅子上,继续享受美食。
牛犇心里暗暗叹息,放弃等待喂食的美好幻想,伸手抓了一颗放到嘴里。
清甜的汁液流到口中,和着口水顺喉而下,刹那间,牛犇真正“活”过来,身体在极短时间内变得生机勃勃,甚至可以说斗志昂扬。
艰苦的付出必有回报,身体经脉伤痕累累,但有四十八处窍穴被打通,以往迷茫的热流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平缓稳定地流动着。生平首次,牛犇体会到了“气”的感觉,而不再是那种莫名其妙的胀与热。
小周天!原本需要打通七十二处窍穴才能发生的事,如今正在他的身体里运转。
怀着无限的震惊与欣喜,牛犇细细观察着,感受着,触摸着,兴奋着,并且紧张着;他能感觉到那些气流的强大与生生不息,甚至能够看到它对身体的改造与重塑,还有对世界的感应与呼唤;每一次运转,它都从外界吸收着什么,有着极其细微、但不会停顿的变化,它把变化传递给身体,血、肉、筋、骨,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个过程中受益。
它就像初生的婴儿,看似脆弱,实则拥有旺盛的生命力;恍惚间,牛犇觉得自己能够看到,它正用好奇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试探着身体外面的世界,急切地想要参与其中。
该说点什么呢?
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梅姑娘的声音响起来。
“你的朋友们在外面。”
“呃。”牛犇的意识回归身体,有些茫然地问道:“哪个朋友?”
“来过很多,个个都说是你朋友。”梅姑娘的声音有些淡,显示其心里对那些自称是朋友的人不怎么感冒,懒得分辨谁真谁假。
“今天过年,又有人过来,刚好你也醒了,要不要见见。”
“过......过年?!”
牛犇大吃一惊,才知道自己竟然昏睡足足三周!
回头一想,他知道这样才正常。不说别的,单单梅姑娘从不知哪个地方赶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必定有过许多波折。
想着不禁有些好奇,牛犇询问道:“姑姑,您怎么知道我这边的事情?”
梅姑娘回答道:“牛二给我发的消息。再有,你现在很出名。”
“牛二?出名?”
“外面的变化,回头让他们和你说。”梅姑娘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手掌,把放着樱桃的盘子放到牛犇枕边,“你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屋内气息有些变化,牛犇敏锐地感觉到什么,心头微惑。
“姑姑要去哪里?”
“姬鹏。”梅姑娘淡淡说道。
听到这句话,牛犇神色突变,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梅姑娘平静反问。
“您才刚过来啊!”
“来了两周。”
“可是我才刚醒!”牛犇眼巴巴的看着梅姑娘说道:“再说......再说今天过年啊!”
“喔。”
梅姑娘想了想,发现这是很强大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坐回到椅子上。
“那好,我明天走。”
......
......
樱桃不再香甜,信息不再重要,包括体内那些令人欣喜的变化,也都变得没滋没味,牛犇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无奈与不安。
没有人能够阻止梅姑娘,牛犇也不行,他甚至都不敢问姑姑去姬鹏做什么事,也用不着问。
诚然,没有谁比牛犇对梅姑娘更有信心,但他无法想象姑姑去了姬鹏会发生什么,会遇到什么,一想到那是一个帝国,那个强大的魔神,心里便不禁生寒。
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牛犇把自己入山后的经历详细讲述一遍,没有丝毫遗漏。期间,牛犇尝试把自己的视角拉高,尽量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分析整件事,从而证明一条观点。
“姑姑您看,这不是私怨,而是国与国之间的冲突。”
“都一样。”
唉!一番苦心白费,牛犇不知还能怎么做,有些恼火地问:“关于姬鹏帝国......谁和您说的姬鹏,是飞燕吗?”
“是那个叫叶飞的人。”
“这个王八蛋!”牛犇恨恨咬牙,暗想这个混球只是最后开了一炮,哪里知道什么鸡棚鸭棚。
梅姑娘看出他在担忧,说道:“放心,我有分寸,而且有掩护。”
牛犇大惑不解,暗想姑姑难道也有手下?伙伴?个个都像她这么强大......
迷茫中,梅姑娘淡淡的声音道:“元东来过,应该是故意让我知道,他要派人去做些事情。也好,趁这个机会,我也想做点事情给他看。”
“这个混蛋!”体会到政治人物的阴险,牛犇破口大骂。
“骂谁呢,我帮你啊。”
骂声刚出,门忽然开了,叶飞牵着得福的手走进来,二话不说,首先笑嘻嘻地朝梅姑娘鞠躬。
“姑姑过年好。”
“这?”牛犇目瞪口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