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用朱漆托盘托着双薄底皂靴。进了屋子,先向朱大鹏见了礼。然后蹲下身体,亲手服侍后者更衣。
“我自己来,自己来!”朱大鹏享受不了这种人上人的待遇,赶紧摆手阻止。孙三十一和吴二十二听了,却立刻红了脸,蹲在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朝哪里搁!
“大人是器重你们,不忍让你们做这种杂务!”苏先生倒是多少有点儿习惯了朱大鹏平等待人的风格,清了清嗓子,低声提醒。“还不把衣服和靴子放下,叫丫鬟进来伺候!大老爷们笨手笨脚的,多花点儿心思在为大人冲锋陷阵上,少在这里装什么殷勤。”
“是!”孙三十一和吴二十二如蒙大赦,红着脸退开了。须臾后,先前打翻水盆的那六名少女又鱼贯而入,穿袜子的穿袜子,套衣服的套衣服,三下两下,将朱大鹏打扮得焕然一新。
“头?”朱大鹏接过铜镜子照了照,指着自己的脑袋问。
“弥勒教的堂主,是俗家弟子,可以不剃头。”苏先生早就留意到这些细节,想都不想,低声回应。“再说了,您当初为了蒙蔽官府,也不能把头剔成个和尚样子。”
“的确,一切以大局为重,无须在细枝末节上纠缠!”骗人的最高境界是先骗得自己也入了戏,朱大鹏点点头,嘴角微微上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小的们,头前带路,领本堂主去会会那个李总管!”
“有!”孙三十一和吴二十二一挺胸脯,带领其余六名汉子拉开架势,护着朱大鹏蜂拥而出。
徐州城的达官显贵府邸,都集中于中轴偏北的地段。所以朱大鹏的临时住所,距离眼下芝麻李处理公务的州衙,也没多远。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计时方式,大概在十来分钟后,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先在距离州衙门口十多米的地方停住脚步,然后由孙三十一主动上前向值班的军官打招呼,“这位军爷请了!我家主人,弥勒教大智堂堂主,红巾军徐州大总管帐下左军都督,特地前来觐见总管大人。劳烦军爷代为通报!”说着话,从衣袖中顺出两个小银元宝,熟练地塞向对方手心。
“是朱将军么?请稍等!”对方回应得非常客气,却不肯接孙三十一的银元宝。甩了下袖子,小跑着入内汇报。
不多时,州衙正门大开,鼓乐齐鸣,有个身披大氅的壮汉,率众迎了出来,“是大智堂朱堂主么?你终于醒过来了!听闻你为了昨晚的战事伤了身子,哥哥我心里好生不安。”
朱大鹏见此人生得虎背熊腰,举手投足间豪气迫人,知道一定就是徐州大总管的芝麻李,赶紧上前几步,按照苏先生事先教导的方式,单手竖在胸前,躬身行礼,“弥勒真佛保佑,弟子已经安好了,有劳大总管挂念。”
“弥勒真佛保佑,大总管应末世劫,行普渡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孙三十一等人也紧随朱大鹏身后,装神弄鬼,满脸慈悲。
这一手,可是有点出乎芝麻李的预料。先皱起了眉头,然后笑了笑,双手呈火焰状抱在胸前,以刚刚学会没几天的明教礼节相还,“光明神主在上,愿朱兄弟身体安康,此生无病无痛。愿世间光明永存,自此再无哀哭之声!”
“愿世间光明永存,自此再无哀哭之声!””芝麻李和他身后的红巾将领们见状,也赶紧把手捏成火焰状行礼,一时间,与朱大鹏这边竟然是半斤对八两,旗鼓相当。
此时明教、白莲教和弥勒教已经公开宣布三教合一,共同尊奉大光明神。所以双方以宗教方式见了礼,就等同于确定了同门身份。彼此之间,非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得相攻相杀。朱大鹏事先与苏先生已经推演过无数次这个场景,见一切都如自己所准备,心中登时轻松了不少。收起弥勒教的礼节,再度双手抱拳,肃立躬身,“左军都督朱八十一,特地前来向大总管报道。此后赴汤蹈火,但凭大总管差遣!”
“嗯?!”芝麻李没想对方在逼自己承认同门身份之后,立刻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愣了愣,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朱八十一。今天早晨听人说你如何了得,我还有些不信。如今见了,果然是少年英雄,名不虚传!”
ps:宋亡元兴,确实使中华断了读书的种子。十几万人投海,有多少文化的精英,民族的骨干就此葬身鱼腹。每念及此,即痛心不已。《指南录》未尽之情,尽皆投诸《男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