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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觞心神一震,道:“你说什么?你说她……死了?”
郝悦琴一字一字道:“魂飞魄散!”
裴觞身子晃了晃,不由自主松了手,眼神发直,仿佛一下子失了魂魄一样!
郝悦琴看着他,眼里充满着痛快的恨意,她笑道:“师弟,不是你说,你渡劫后,她由我处置吗?”
裴觞瞬间回魂,冷冷看着她,道:“是你杀了她?在她替我挡完天劫之后?”
郝悦琴傲人抬头:“是!”
裴觞手中现出一把无形剑气,浑身散发出浓浓杀意。
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无话可说,与她周旋做戏七百年,却最终也没护住他爱的人,他对自己也已无话可说!
郝悦琴吃了一惊,她这才发觉,裴觞对那个妖精执念已经如此之深,他竟然全然不顾与她七百年的同门之情,对她动了杀心!
“师弟,你、你想干什么!”她惶然叫道。
裴觞不语,默默举起了无形之剑。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神仙!你刚做了神仙,就要随便杀人吗?”
裴觞道:“她不在了,我成仙还有什么意义!”
郝悦琴大惊失色,心中又悲又怕,那个妖精,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你连神仙都不做了吗?你成仙难道只是为了她吗?
剑光一闪,裴觞的剑已然划下!
千钧一发之际,她惊呼道:“她没死!”
裴觞猛地收回剑气,但来不及收回的部分还是划伤了郝悦琴,在她脸上留下了长长一道血痕。
裴觞道:“你说什么?翠微她没死?她在哪?”
郝悦琴顾不得脸上的伤,道:“她……她的本体没死。”
裴觞刚刚升起的希望再一次落空:“只是……本体?”
郝悦琴道:“植物成精与动物不同,可脱离本体自成人形,只要本体不死,说不定……说不定以后还会重生。”
裴觞道:“在哪?”
郝悦琴摇头道:“我不知道!”
裴觞道:“你在耍我?”
郝悦琴仰脸望着他:“都这个时候了,我耍你还有意义吗?”顿了顿,接着道:“我斩了她后,立即带人去了山下酒肆,想找到她的本体斩草除根,但是……我没找到,她的本体不在酒肆。”
裴觞心想斩草除根的确像是郝悦琴的作风,再联想刚来时看到的酒肆的情形,猜想应是郝悦琴未找到翠微本体,所以大发脾气,将酒肆弄成了那样,但以郝悦琴秉性,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他问道:“不在酒肆,在哪儿?”
郝悦琴摇头道:“我不知道,想是,那个妖……她,她上山前将自己的本体藏了起来,但肯定不在云雾山,因为我已经将云雾山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裴觞望着她道:“你没有瞒我?”
郝悦琴苦笑一声,道:“我连斩杀她的事都承认了,还有必要再瞒你吗?”
裴觞沉默片刻,道:“郝悦琴,看在你我同门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话毕,裴觞转身便走。
郝悦琴忽然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角,哭道:“师弟,她已经死了,但你答应我的呢?你答应给我带来仙药,答应跟我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你答应我的怎么办?”
裴觞看也不看她,道:“你也知道,我从前与你都是做戏,都是为了保护她。”
郝悦琴哭着笑了两声,道:“就算是这样,但她现在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她,跟我在一起……”
“住口!”裴觞喝道:“她没有死!只要她的本体还在,她早晚有一天会重生!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她!”
裴觞说完,手中化出剑气,“嗤”的一声,割断衣袍,大步而去。
郝悦琴紧紧抓着一片衣角,忽然大喊道:“裴觞!就算她有一天会重生,她也不会跟你一起,她会恨你,甚至会杀了你!”
裴觞停下脚步。
郝悦琴道:“因为我告诉她,是你一直在利用她,利用完之后,还让我斩草除根杀了她!哈哈哈……”
郝悦琴忽然疯狂大笑起来:“你可知道,她临死前是多么地不甘,多么地恨你!多么地伤心绝望!哈哈哈……”
裴觞紧紧攥住拳头,强忍住不去一剑斩了她。
他刚刚成仙,不能随便杀人,不能堕仙不能触犯天条不能死,因为他还要等她重生。
裴觞已经走远,郝悦琴兀自疯狂大笑,边哭边笑:“裴觞——,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
虽然郝悦琴说她已经将云雾山翻了个遍,但裴觞还是不放心,动用神识,又在云雾山找了一遍,却仍旧一无所获。
他去了后山竹屋,在翠微曾待过的地方流连又流连,在竹林里转了又转,最后回到裴家酒肆,那是他们的新房,他将酒肆收拾好后,在院子里怔怔站着,泪流满面。
他做凡人七百多年,很少流泪,而今成了仙,却泪流不止。
他如今已经成仙,可以三界遨游,然而三界之大,他却忽然觉得,没有了家。
我已经成仙,但,你却不在了!
我已经成仙,但,你在哪儿?
翠微,你在哪儿……
……